“可是,我也聽過一句詩,可憐河邊無定骨,猶是春閨夢裡人。”周瑾琛早已做好了隨時赴死的打算,但薑離是他打算之外的唯一的意外,“大人,如果卑職有什麼意外,請您一定替卑職好好照顧菀青,她前二十年孤苦無依,卑職又是這種情況,刀頭舔血,難得長久。到時候,請您為她擇一戶好人家,勸她放下吧。”
“其實在菀青出現之前,卑職從未懼怕過死亡,隻有不怕死的人在戰場上才能戰勝對手。可是現在,菀青出現了,卑職當然也希望可以活下來,但卑職依然不能怕死。”周瑾琛的話有些繞,但是柳義傑明白他的意思。
林暮歎氣,這真是無解的題目,可憐河邊無定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勸將軍,早卸甲,奈何,七尺之軀已許國,再難許卿。
周瑾琛這樣的將軍,注定每天都行走在死亡邊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不是良人。
可他是薑離的良人。
“放心吧,瑾琛,我既然認了菀青做女兒,就會照顧她一生,給她一個家。”柳義傑是願意做薑離的父親的,“但是父親的照顧和丈夫的照顧不一樣,瑾琛,我希望你不要讓菀青缺失了丈夫的照顧,你應該清楚,她不會另嫁他人,就如同你不會另娶她人一樣。菀青於你,是軟肋也是鎧甲,我希望你奮勇殺敵,也希望你因為這副鎧甲可以平安歸來。”
林暮想起肖暉說過的,感情是軟肋、是破綻,會讓一個殺手的刀慢下來。
可他不懂,感情也是鎧甲,一旦出現意外,一個人會為了感情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意誌。
周瑾琛又要出發了,這次他是悄悄帶兵夤夜行軍,怕暴露行程,除了柳義傑和隨行將士,周瑾琛誰都沒有告訴,包括薑離。
林暮看到,他在薑離房前停頓徘徊許久,卻最終沒有進去。
明明都是屍山血海中打過滾的人,看多了也看淡了生死,卻偏偏連離彆都不敢。
愛情啊。
薑離其實隱約知道周瑾琛要去做什麼,但她不會阻止,她也不能阻止。
林暮這次沒有跟在薑離身旁,反而隨著周瑾琛去了,她相信自己的判斷,趙漪瑤絕不會附身薑離。
這次的軍事行動十分危險,可謂是九死一生。
周瑾琛趁著夜色的天然掩護,一路摸到了匈奴人陣法的後麵,繞過左翼一龍,悄悄到了渾邪單於帶兵的二龍出水陣中央。
這是很危險的一件事情,一旦周瑾琛戰鬥速度不夠快,稍有耽擱,兩翼二龍反應過來,分分鐘就可以把周瑾琛包了餃子。
此時,天啟軍中,柳義傑也在等待,一旦周瑾琛動手,他就對匈奴人發起攻擊,為周瑾琛的行動贏得時間。
陳沅芷告訴林暮:“暮暮,我覺得你之前的猜測很有道理,因為我發現,趙漪瑤的氣息越來越濃重了,她很有可能就在附近,而且不再是靈魂體的形態了,很有可能已經奪舍她人了。”
“我知道了。”林暮疑惑:“可是這是匈奴人的地界啊?她在匈奴人這裡難道會有什麼大動作嗎?”
她越發注意周瑾琛。
周瑾琛一路甚至已經快到匈奴人的營地了,這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匈奴的哨兵突然就發現了周瑾琛他們。
兩方交火。
林暮覺得蹊蹺,周瑾琛一行人明明那麼隱蔽,她在那個哨兵的位置是根本發現不了周瑾琛的,難不成那個哨兵有透視眼?或者他的視線會拐彎?這不合乎常理。
當然,她還注意到,一個被匈奴士兵稱呼為烏蘇居次的女子,悄悄往周瑾琛打仗的這邊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