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不南渡!
這幾天,胡將軍的心情有些焦慮。
他頗為擔心。
雖然論資曆,論級彆,胡遵都高出了毌丘儉一頭,但是胡遵心裡知道,在陛下那邊,兩人的地位還是不太對等的。
毌丘儉這家夥,是從最開始就堅定的忠於宗室的將軍,而他胡遵,則是宣文公的親信,是司馬懿曾經的悍將。
當然,隨著司馬昭的病逝,廟堂對司馬家以及曹爽等事情的曆史也已經蓋棺定論。
曹爽作為人臣,藐視皇帝,提拔親信,對皇帝以及太後無禮,有權臣之實,但是念在他為廟堂有所貢獻,已經身死的緣故,故而赦免他的罪行,不再將他當作罪人來對待,他的直係子弟,也獲得了重新擔任官員的資格,不會再被當作奸賊之後。
司馬懿討伐塞外,抵禦敵人的侵略,平定內部的政變,除掉權臣,是有功的,但同時他對天子不敬,殘害同僚,提拔親信,尤其是對宗室以及忠良的迫害太過嚴重,有功有過,故而收回對他的諡號追封,賞賜,以平民的禮節重新下葬,但是因為他原先的諸多功勞,可以赦免他的罪行,恢複他生前的官爵,不再將他當作罪人來對待。
其實這個是否要被當成賊人來對待還是挺重要的。
就比如說,如果廟堂不赦免他生前的罪行,那眾人談論他的時候,就該稱他的姓名,以對待罪人的方式,並且不能在詩歌文賦裡提到他,但是赦免了罪行,那眾人說起他的時候,就可以說司馬公,或者用他生前的官職來稱呼。
也可以在文章或者上奏裡提到他,說當初司馬公平定遼地的時候如何如何這樣的。
而對當初那些跟隨過曹爽,跟隨過司馬懿的眾人,曹髦選擇了原諒他們
既然大權已經收回來,也沒必要對他們的親信一一清算,如果要清算,那大魏隻怕又要不穩當了。
胡遵當然也是在被赦免名單之中,但是有這樣的經曆在,即使沒有參與過上奏迫害宗室之類的事情,他跟毌丘儉在皇帝心裡的地位也是不一樣的。
而作為三大將軍裡的兩個人,他們都有資格競選那大將軍的位置。
可此刻,毌丘儉卻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勞。
他幾乎是孤軍去滅掉了吳國,生擒孫皓,豪取建業。
這功勞實在是太大了呀!
這要怎麼去爭呢?
就在胡遵想著這件事的時候,捷報傳來,施績自殺,他的軍隊已經向文欽投降了,前往吳國腹地的大門也就此敞開。
胡遵更加生氣了,他再次派人去督促丁奉投降。
就在他等待著丁奉前來投降的時候,斥候匆匆前來,憤怒的告訴他,丁奉殺掉了他派去的使者,不願意投降。
正坐在胡床上的胡遵猛地跳了起來。
“連這個老狗都敢這般羞辱老夫嗎?!”
胡遵本來就在氣頭上,聽到丁奉殺了自己的使者,更是怒到了極點。
幾個副將站在他的麵前,此刻也是完全不能理解丁奉。
他們的皇帝都已經投降了,正式下達了詔令,這人為什麼還敢殺掉魏國的使者呢?
他就不怕給自己的皇帝引來大禍嗎?
眾人麵麵相覷。
胡遵深吸了一口氣,“好,老夫在此圍困,想來這廝是覺得老夫怯弱,敢守不敢攻!”
“這大魏之中,難道就毌丘儉一人稱悍將嗎?”
“當初老夫在安定擊破胡薄居姿職,使其投降!在積石大戰諸葛亮,使其退兵!在遼地殺卑衍,降楊祚,平公孫淵!”
“區區一個丁奉也敢這般張狂?!”
胡遵看向了眾人,“既然他不願意投降,那就取下他的頭來作為軍功!”
“告知各部,不必再圍,給老夫猛攻!讓這廝看看,老夫是不是隻懂得圍城而不知道進攻!!”
看著胡遵臉色通紅,口水四濺的模樣,將領們心裡也知道,將軍是真的動怒了。
他們即刻領命,匆匆離開。
胡遵也是令部下給自己披甲,隨即率領自己的本部人馬殺向了丁奉。
丁奉這裡還沒有等到事情的轉變,卻反而是等到了胡遵的瘋狂進攻。
憋著氣的不隻是胡遵,他麾下的將領們同樣如此。
滅國之戰是打一場少一場的。
需要軍功的不隻是胡遵,他麾下這些將軍們也需要軍功來得到提拔和升遷。
而在原先,他們好不容易攻占了諸多城池,卻又因為戰略的需求而主動退出,說起來,文欽和毌丘儉的麾下都立下了極大的戰功,唯獨他們這裡是什麼都沒有。
本來就憋著火氣,這丁奉還這般鬨騰,他們自然是要好好發泄一番的。
胡遵因為督二州,故而軍隊數量上是很有優勢的,丁奉這裡的人馬還不到三萬,而胡遵的人馬是他的兩倍有餘。
當胡遵開始發動全麵進攻的時候,丁奉的軍隊是一觸即潰。
不是因為丁奉的軍隊太弱,而是因為皇帝詔令的事情,施績選擇自殺,就是因為他心裡明白此刻再交戰也沒有用處。
全軍都沒有了作戰的想法,在這樣的狀態下去開戰,那就是將人送過去給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