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時間推算,楚晏自邑州出發,現下應該快到荊州地界。
“我們給楚晏去信,若他能先一步抵達荊州,便由他去將金玉蘭的妹妹帶回來,我會同時派洛風跟雲崎子過去接應,時間來得及最好,來不及……”
裴冽目光堅定,“至少我們還在皇城,能保住柱國公的命。”
顧朝顏心緩下來,“好。”
天色破曉,黎明將至。
靖王府內,藥物已經控製不住的劇痛折騰禦九淵整整一夜,方才停下來。
謝今安守在床榻邊緣,暗自抹淚。
疼痛暫消,額頭儘是虛汗的禦九淵坐起來,臉色蒼白,“都多大年紀了,還哭鼻子?”
“那大夫說,若王爺疼痛不減的時候可以找他施針,老奴想……”
“不可。”禦九淵果斷拒絕,“若叫人知道本王身染重疾,監斬官一職恐要移主,裴冽跟顧朝顏一直不死心,你彆忘了沈言商的前車之鑒。”
“王爺提到沈言商,老奴忽然想到一件事。”
禦九淵知道他想說什麼,“她已經傻了。”
“就算癡傻,可她到底是金玉蘭的妹妹,萬一金玉蘭留下什麼線索在她身上,再被裴冽找到,後果不堪設想。”
“隻有兩天時間,他們來不及。”
“王爺隻想殺了楚世遠了事,之後呢?”
“什麼之後?”
“殺了楚世遠之後,裴冽跟顧朝顏不會善罷甘休。”謝今安憂心看向自己的老主子,“這幾日他們花重金查王爺,就是有所懷疑
了!”
“楚世遠一死,本王還怕什麼。”禦九淵被疼痛折磨一夜,蒼老麵色慘白如紙,說話有氣無力。
“王爺就不怕楚世遠的案子被翻過來?”
謝今安一語驚醒禦九淵,他目色漸沉。
思慮良久,禦九淵歎出一口氣,“你即刻趕往荊州義莊,將那姑娘轉移到彆處。”
“老奴這就派人……”
“你親自去。”
“老奴不能離開!”謝今安慌了,自跟隨禦九淵至今,他沒有一日離開過自家主子身邊。
禦九淵笑了笑,“你是怕本王連四日都挺不過去?”
“老奴不是這個意思。”
“此事交給彆人,本王不放心。”
謝今安猶豫時,禦九淵麵色沉凝,“你記著,彆傷那姑娘性命。”
“老奴……遵命。”
謝今安既是領命便不想耽擱時間,早去才能早回。
離開之前,他將屋裡所有止疼的藥全都交給禦九淵,囑咐他至多不能吃十粒,這也是大夫的醫囑。
看著謝今安拜彆,禦九淵擺擺手。
窗外,那抹身影早已不似初見時挺拔。
三十幾年的光景,眨眼間,他們都老了。
禦九淵近兩日總會陷入回憶,他想起與謝今安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戰火紛飛的殺場堆疊著無數血肉模糊的屍體,他手執長劍踏血而行,在屍體堆裡看到了一雙驚恐無助,卻又視死如歸的眼睛。
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在梁國沒到弱冠之年不可入伍!
那一刻,故國之情作祟,他未舉劍……
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