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娘醒過來的時候,人躺在床榻上。
有小廝煎好湯藥送進房裡,顧朝顏親自端至榻前坐下來。
“你……是誰?”
“先喝藥。”她吹了吹湯匙裡的藥,喂過去。
甄娘膽怯,卻在猶豫之後張開嘴,順從喝下湯藥,“我知道,是你救了我。”
“可我沒能救下你的孩子。”
聽到這句話,甄娘眼淚掉下來。
顧朝顏沒著急喂藥,容甄娘如小獸一般低聲嗚咽。
許是因為自己在的緣故,甄娘哭的十分克製,“難過就哭出來,大哭一場,哭過之後我們還要往前走。”
嗚嗚—
甄娘哭的肝腸寸斷,連站在旁邊的時玖都難過的跟著一起掉眼淚。
“我以為有了孩子他會戒賭,他會為這個家著想,可沒想到他竟然要拿著家裡最後一點積蓄去賭,那孩子怎麼辦……”
顧朝顏看著傷心欲絕的甄娘,想到了前世。
甄娘很有行商天賦。
那時她將一個半死不活的鋪子交到甄娘手裡,原本沒什麼指望,不想兩個月後那間鋪子竟被盤活,收益可觀。
想到阮嵐的話,顧朝顏越發相信甄娘的本事。
而她找甄娘的原因,是因為上一世甄娘回來救她了。
本事固然重要,她想得真心。
“吃藥罷。”顧朝顏見甄娘哭的累了,把藥遞過去。
甄娘淚眼婆娑抬起頭,眼神裡透著絕望。
“不要以為人生就這樣了,隻要活著,就有無限可能。”
她理解甄娘這一刻的絕望。
末路即開端。
絕望
之後,新的輪回已經開啟。
“以後跟著我。”
那藥很苦,甄娘接過去一飲而儘。
顧朝顏欣慰接過瓷碗遞給時玖,“這裡是奉安堂,你暫且養好身子,這幾日我會尋一座宅子給你。”
時間不早,顧朝顏還須回將軍府準備一二。
宮宴馬虎不得。
在她起身時,甄娘忍不住抬頭。
“想與我說什麼?”
“他……死了?”甄娘眼睛裡閃著淚光。
顧朝顏點點頭,“他死了。”
回將軍府的馬車裡,時玖看著靠在側窗旁邊的顧朝顏,問了一件她不是很懂的問題。
甄娘為什麼哭?
“那樣的男人死一百次我都覺得不解恨,合該拉到菜市口砍他一千刀,一萬刀!”
時玖越說越氣,“甄娘竟然還會為他哭!”
顧朝顏瞧著窗外風景,車水馬龍的街道,來來往往的行人。
她知道甄娘在哭什麼。
甄娘哭的不是孫屠戶,而是那個曾經拚死努力過的自己,這樣的結局,配不上當初她曾付出的真心。
酉時三刻,將軍府的馬車已經備好。
蕭瑾站在府門處與阮嵐你儂我儂,生離死彆似的。
顧朝顏多一眼都沒甩給他們,自顧擦肩走去馬車。
“等我,我很快回來。”時候不早,蕭瑾安慰阮嵐幾句後走下階梯,上了馬車。
馬車揚長,直奔皇宮。
車廂裡,蕭瑾難得用正眼看向坐在對麵的顧朝顏。
一件青色衣裙,腰間係帶,裙袂下垂到腳踝,寬寬鬆鬆,飄飄逸逸,發髻隻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