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屹的話,趙敬堂沉默。
“我倒是覺得,凡事不必太刻意,順其自然往往可以收獲到意想不到的結果,越是刻意,越是弄巧成拙,如同柔妃之事,裴冽與蕭瑾斷然不會結盟,我便是他們要拉攏的對象。”
“他們既想拉攏,必要拿出誠意,現如今於我而言最大的誠意就是柔妃屍體,我為什麼要拒絕他們向我提供線索?”
趙敬堂皺了皺眉,“可是……”
“姐夫彆忘了修築護城河的工程,顧朝顏是我的合作夥伴,裴冽是監官,你若真不想與他們扯上關係,當初為何不阻止?”
不等趙敬堂說話,沈屹又道,“亦或者在姐夫眼裡,從未見我這個小舅子當作自己人,就算我跟他們把線頭扯爛了也與你無關。”
“我不是……”
“反倒是柔妃案,你怕我與他們扯上關係,原因不在我,在柳思弦。”
沈屹從來不是隱忍的主兒,誰讓他不痛快,他也不會讓誰舒服了,“在姐夫……不,在你趙敬堂眼裡,你與柳思弦才是一體的,我與你,是分割開來的,所以你不在乎他們會利用我接近你,因為利用不上,但你在乎他們會利用柔妃案,拉攏你。”
趙敬堂身著官服坐在那裡,麵色窘然,握在扶椅上的手緊了緊。
他沒敢與之相視。
沈屹看出他有些緊張,燦然一笑,“沒關係,我仍然願意為了你四處奔波去找柔妃屍體,誰讓你是沈言商的丈夫呢
。”
直到沈屹離開,趙敬堂都沒有從那種窘迫的感覺裡掙脫出來。
因為他知道沈屹說的每一句,儘是他心中所想。
直到現在,他心裡最重要的位置仍然留著那抹纖細的身影,裝不下彆人……
大齊皇都分兩城四市,城北靠近皇宮,分鼓市跟金市。
鼓市多為達官顯貴。
金市顧名思義,街頭巷裡經營之物多為金銀珠寶,古玩字畫,但凡珍稀之物皆聚在金市售賣,出入這裡的商戶皆是大商,顧朝顏也算有些身家,但卻沒有資格把店鋪開在金市,反倒是司徒月在金市有兩家金店。
城南分菜市跟魚市。
魚市因接連城外護城河命名,商戶多以包塘養魚售賣為生,菜市所賣則是些日常必備,是以相比之下,四市之中菜市最為熱鬨。
尤其午後的菜市,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除了林立在兩側的商鋪,各式各樣的攤位亦擠滿街道,看似雜亂無章,卻獨有一種人間煙火摻雜其間,莫名帶著幾分暖意。
菜市儘頭,一家紮紙鋪子的後院。
褐衣男人背負大劍,自懷裡取出一張萬兩銀票,“棺中無人,這筆錢我不收你。”
“先生此言差矣。”
屋內傳出一陣清越的聲音,不辨男女。
以褐衣男人的內力,他能判斷出這個聲音是假聲。
這於他不重要,他素來看錢辦事。
“棺中無人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消息出了問題。”
那聲音又道,“我與先生隻這一次買賣,
之後先生便忘了這裡罷。”
“你放心,就算有人找上我,我亦不會暴露此處。”
“我信先生。”
“告辭!”
褐衣人縱身一躍,瞬間消失。
不多時,掌櫃的從前麵鋪子走到後院窗前,“主子。”
“賣了這鋪子,你三日內離開皇城。”
掌櫃的錯愕,“主子懷疑那人會供出這裡?可他已經做了承諾……”
“不相信任何承諾,就不會遭遇任何背叛。”
掌櫃點點頭,“老奴明白。”
“還有。”
“主子儘管吩咐!”掌櫃的恭敬守在原地,靜待指令。
隻是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房間裡依舊沒有聲音傳出來,“主子?”
掌櫃的叫了兩三聲,無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