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冽沒有說話,但那是不爭的事實。
那人非但是傀儡師,而且是十分厲害的傀儡師。
桌案對麵,顧朝顏反複回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漸漸理清思路,“所以不是柔妃找我,是那人想用柔妃屍體,嚇死我?”
裴冽也是這樣猜測,否則他實在想不出眼前女子與柔妃之間有什麼樣的必然牽扯。
“那人不是楚依依派來殺我的嗎?”顧朝顏狐疑問道。
裴冽明白她的意思,當日皇宮禦花園,楚依依乾過這事兒,顧朝顏順藤摸瓜有這樣的猜測也正常。
哪怕是他,在那個傀儡師第一次出現的時候,也懷疑是楚依依找的墨隱門殺手。
事實證明墨隱門的確派了殺手,但那些殺手在沒遇到他們之前已經死於非命。
顯然,那個傀儡師與墨隱門毫無關係,“不是楚依依。”
“可是……”
顧朝顏握著手裡竹筷,燒鹿筋吃的太多,腮幫子現在還酸,“可是那個傀儡師就是衝我來的,大人還記不記得上次在西郊,他看我的樣子仿佛我刨了他家祖墳。”
裴冽點頭,“他很珍惜自己的人偶,但你在那人偶臉上劃了一刀,又一刀。”
顧朝顏欲哭無淚,“我說我不是故意的,大人相信嗎?”
“本官相信。”他確實覺得顧朝顏沒有‘刻意’的本事。
“他能相信嗎?”
“他但凡相信,就不會拿柔妃屍體嚇唬你。”
顧朝顏沉默數息,眼睛明亮起來,“我願為餌!”
“會有危險。”
“不抓到這個人我才危險,不找到柔妃屍體我也絕不甘心,大人是不是有主意了?”
裴冽聞言頷首,“本官是有一個主意,且勞夫人裝病。”
“裝病?”
“夫人被鬼嚇了數日,也該有些反應,如此那個傀儡師才會覺得自己這幾日的努力沒有白費,說不定會再次操縱柔妃屍體,到夫人麵前晃蕩幾下。”
顧朝顏凝眸,深思。
“但若夫人覺得危險,本官會另想辦法。”
“不危險。”
她擔心的不是危險與否,“我隻怕萬一沒抓到柔妃屍體,打草驚蛇,再想找就難了。”
“本官雖然不能保證,但目前看這是唯一的方法。”
兩人坐在一處,從早膳吃到午膳,又從午膳吃到晚膳,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於是便依此計行事。
酉時,顧朝顏從拱尉司出來之後帶著時玖直接出城去了城外涼亭。
有件事她須得在裝病之前先辦妥當。
馬車停下來,顧朝顏走出車廂抬頭瞬間,驚呆了。
原本一個簡簡單單的涼亭,才幾日不見,三麵竟然扯上千金難買的明璃紗,遮風擋日又可以看到外麵工匠辛勤勞作。
正對麵的明璃紗做成簾狀,供人進出。
顧朝顏進去時,一襲湛藍色華衣的沈屹手裡握著兩根長筷,正撥弄著圍爐上的青棗,一顆一顆,翻來覆去,“顧夫人?”
圍爐下麵有炭,旁邊坐著煮茶的壺,中間擺著青棗跟栗子,“這是刮的什麼風,把夫人給吹來了?”
顧朝顏臨麵而坐,掃了眼站在沈屹後麵的小廝。
沈屹將這眼神看在眼裡,卻沒吭聲。
“沈公子可知柔妃與趙大人之間有個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