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言商打開盅蓋,趙敬堂拿起湯匙,卻遲遲沒有動作。
“夫君?”
“我白天跟沈屹說了護國寺的事,這工程由他接手我放心。”
趙敬堂終是舀了一口參湯送進嘴裡,“夫人一起?”
“我不餓。”沈言商如往常那般將桌案上隨意擺放的書規規整整摞在桌角,“沈屹雖是好動的性子,但做事尚算細心,他應該不會讓夫君失望。”
“說起來,他還從來沒有叫我失望過。”趙敬堂邊喝邊道,“就是脾氣有點倔。”
沈言商停下手裡動作,憂心看過去,“他又亂說話了?”
她的弟弟她知道,嘴上從來不饒人。
“沒有,就是覺得這世上除了你怕是沒人能管得住他。”趙敬堂一口一口喝著,抬頭時朝沈言商笑了笑。
“他自小就是那個性子,若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惹你生氣,你彆與他計較,我去說……他。”
最後一個字說出口的時候,沈言商看到趙敬堂倒在了桌案上。
她從他身下抽出那本《天工》,將書摞在最上麵,整整齊齊擺放好。
子夜將至,她看了眼‘熟睡’中的趙敬堂,吹熄燭燈,毅然離去。
可她不知道。
在她邁出房門那一刻,趙敬堂慢慢睜開了眼睛。
深夜,尚書府後宅。
沈言商換了一身夜行衣掠過高牆,朝城西方向飛身而往。
彎月拱門處,趙敬堂緩緩露出身子,目光望向那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正要邁步時身後傳來聲音。
府裡下人將沈府的管家帶過來。
管家認得趙敬堂,急忙湊過去,“大人,我家公子命老奴傳個口訊給您……”
趙敬堂沒心思聽,他想跟上那抹背影,“再說罷!”
“我家公子說一定要傳給您!”管家顧忌身邊有旁人,沒有直說。
但見趙敬堂絲毫沒有停步的意思,急了,“我家公子說柔妃屍體就在寶華寺,大人看著辦!”
黑夜寂靜,管家的聲音猶如一道閃電穿過趙敬堂腦海,似有驚雷,驀然乍響。
他頓住腳步,猛回頭看向管家,濃眉緊皺,“你說什麼?”
“我家公子說柔妃屍體此時此刻就在寶華寺,他叫老奴過來傳話,大人自己看著辦。”管家又說一遍。
“備車!”
沒有猶豫,趙敬堂立時走向前院。
下人得令準備馬車,管家傳過話後自是離開尚書府。
府門前,趙敬堂跨步上了馬車,走進車廂。
“大人,咱去哪兒?”
“出城,寶華寺!”
駕—
夜深人靜,連續兩天兩夜帶著南城軍尋找顧朝顏,三過將軍府而不入的蕭瑾終於吃不消,打算回來休息一下。
時辰太晚,他沒驚動住在茗軒閣的楚依依,自然也不想去阮嵐那裡溫存。
現在的他就想睡覺,於是去了書房。
隻是沒想到,他前腳才進書房,阮嵐就從外麵跟進來了。
“瑾哥,你還有軍務要處理?”
蕭瑾甚至都沒想燃燭,聽到聲音回頭時一驚,眼底自然而然流露出煩躁跟疲憊的神情,“這個時辰你沒睡?”
阮嵐腳踩蓮步走到蕭瑾身邊,替他點燃燭燈。
書房瞬間明亮,“我擔心顏姐姐安危,這兩晚都沒睡。”
“這怎麼行,你還懷著孩子。”
蕭瑾耐著性子走到阮嵐身邊,“我送你回房休息。”
“顏姐姐有消息了嗎?”
阮嵐想見蕭瑾是其一,她更想知道顧朝顏的下落,“這都好些天了,我真怕顏姐姐出事……”
“不會。”蕭瑾扶著阮嵐從書房裡走出來,穿過彎月拱門時剛好聽到有人敲響府門。
蕭瑾皺眉,管家聽到動靜跑出來,“將軍?”
“開門。”
這個時辰要麼沒事,要麼就一定是大事。
府門開啟,進來的是沈府管家。
“老奴叩見蕭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