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為什麼又不問了,封逸也知道。
小丫頭跟著他一起長大,是什麼心性,封逸最清楚不過了。
“我知道你心存疑惑,但此事乾係重大,我隻對你一人說,你千萬彆泄露出去,知道嗎?”
清兒聽罷,沉吟片刻後搖頭道“公子還是彆說了,既然乾係重大,那便越少人知道越好。”
“怎麼?生氣啦?”封逸曲指敲了敲她的頭頂。
小丫頭撓了撓頭,“哪有,清兒怎麼可能生公子的氣呢?不管公子您心裡藏著什麼秘密,您永遠都是清兒的公子。”
封逸輕柔一笑,“原來我以為這舉宗上下的師兄弟們,都是我的親兄弟。我分出丹藥助他們修行,日日給他們講解修煉心得,隻為了大家一起成長,一起進步,一起努力壯大龍隱宗。”
“可是經此一事,我才猛然發現,人情淡薄,彷如煙塵,根本經不起絲毫考驗。這普天之下除了師父以外,我封逸竟隻有你這麼一個親人,家人。”
也不知是哀愁還是悵然,心裡空落落的,很不舒服。
“清兒沒讀過多少書,也不知道那些大道理。我隻知道,公子永遠都是我的公子,此生此世,永生永世。”
清兒目光灼灼,直視封逸,清澈的大眼睛裡蘊含著最真摯的情感與依賴,還有信任和關切。
“咕嚕嚕……”
主仆二人的肚子在同一時間叫了起來,吵鬨著提醒他們,已經許久沒吃東西了。
封逸撓頭一笑,清兒卻幽幽長歎。
“歎什麼氣?走,公子帶你吃大餐去。”封逸又敲了敲她的頭頂。
小丫頭一掃哀愁,歡喜道“去哪兒吃?”
“山下城裡的大飯莊。”
“公子有錢?”
“有,十多兩金子呢,足金。”
“哇……那夠吃好多好多好東西。公子公子,我要吃醬肘子。”
“買。”
“徐三娘家的醉雞公。”
“買。”
“白掌櫃家的茯苓雞湯。”
“買。”
……
清兒如願吃到了這些久違的美食,並且還買了兩身新棉衣。
本還想跟著公子一起在城中遊玩一會兒,但是身後總是跟著幾個黑影,讓她一腔玩心都化作虛無,隨著夜幕與秋風,飄然遠去。
“這些執法堂弟子真煩人,都說了咱們不跑,他們還跟著。”
清兒噘嘴埋怨。
封逸笑道“他們肯定要跟著啊,要不然咱們真跑了,鄭淮不得給他們的狗腿打斷。”
“唉!”小丫頭又開始歎氣了,“公子,咱們回去吧。”
夜色漸濃,山下城中也沒什麼熱鬨好玩的地方。封逸早就起了回去之心,隻是見清兒吃喝玩樂得好不高興,不忍掃了她的興致,才一直沒說。
聞言點頭道“那好,咱們回去。”
主仆二人,提著大小七八個包裹,披著夜色往龍隱宗後山藥園走去。
身後的黑暗裡,執法堂弟子仍舊吊在十丈開外,晃蕩追隨。
正走著,忽聽一道女子的驚叫聲自遠處的濃稠黑暗之中傳來。
封逸停住腳步,側耳再聽。
“公子,你聽什麼呢?”清兒將最後一顆糖葫蘆咬了下來,甩手將竹簽子丟開,囫圇著問道。
封逸比了個禁聲的手勢,卻再也沒有聽到絲毫聲響。
心存疑惑,便轉身喝道“喂,邱老三,你剛才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黑暗裡,八位執法堂弟子之中,一個濃眉大眼,生得憨厚敦實的男子猶豫了片刻,回道“回少……”
剛張開嘴,便說錯了話。
邱老三心頭一凜,連忙改口道“封師弟,好像是聽到了一個女子的叫聲。”
封逸“哦”了一聲,衝他抬了抬手。
正此時,那女子的驚叫聲又隨風飄來。
虛虛幻幻,不真不實。
封逸這一次聽清楚了,憑聲辯位,已知那女子正在隱龍山陰麵的山坳裡,距此大概有一裡地左右。
這大半夜的,山陰為何會有女子驚叫?
封逸心下起疑,便當先朝山陰麵走去。
清兒提著包裹,緊步跟隨。
“封師弟,夜已深,山陰背陽,多有怨煞之氣聚集,或有邪靈出沒。你還是不要去了,也彆讓弟兄們難做,回山吧。”
邱老三隔著黑暗,高聲喊道。
封逸本也懷疑是邪靈發出女子的叫聲來勾引過路生人,好借機附身吞噬其精血神魂。
但聽邱老三如是說,心裡頓時有氣,“兄弟們?你們還當我是兄弟?往日裡我是如何待你們的,現在你們是如何待我的?真給我當做囚犯了嗎?”
一語終了,封逸已離開了山道,身入幽暗密林之中。
邱老三與一眾執法堂弟子相互對視一眼,各自長歎一聲,抽出腰間佩刀,踏步跟去。
“害怕嗎?”封逸扭頭問清兒。
清兒很乾脆地搖了搖頭,“有公子在,清兒不怕。”
“邪靈也不怕?”封逸笑問。
“公子,我又不是沒見過邪靈,那有什麼可怕的。”清兒撇了撇嘴,似乎真的一點兒也不害怕。
封逸挑眉看她,“你見過邪靈?什麼時候?”
“公子什麼記性啊,五年前,咱倆跟大長老一起去榆林宗拜會沈落葉宗主,回來的時候路過亂葬崗,不是見到過一隻一紋邪靈麼。”
說著,似乎想到了什麼極好笑的事情,撫掌笑道“那時候公子才八歲,剛剛踏入淬體境,非要叫囂著去獨鬥邪靈。最後……哈哈,最後竟然被那隻邪靈給打得到處亂跑,要不是大長老……”
“啊……”
又是一聲女子的驚叫,打斷了清兒的笑聲與言語。
封逸眉頭陡皺。
“沈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