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左右,老頭兒也不見了。
封逸擔心清兒安危,沉著臉走出木屋,方剛解開小丫頭身上被封禁的穴道,身後陡然爆發出一陣轟隆之聲。
木屋倒塌,煙塵沉寂在風雨之中,難得洋溢,隻有廢墟一片。
胖子罵罵咧咧爬起身來,看了看封逸,眼神之中不無埋怨。
“五老呢?”封逸看向胖子,問道。
胖子悚然一驚,“哎呦臥槽,五老被砸死啦。”
說著,已跑到木屋廢墟旁,一邊裝模作樣地哭喊著,一邊拉扯碎木,尋找老頭兒。
封逸閉上雙眼,逆運秘術訣竅。
霎時間氣力耗儘,半跪於泥濘之中。
清兒的雙眼依舊噙著熱淚,顫抖著雙手摸出療傷丹,送入封逸口中。
小丫頭直勾勾地看著自家公子,眼淚嘩嘩,雨落嘩嘩。
“沒事兒的。”封逸下意識地又摸了摸她的頭發。
小丫頭則一把抱住他,埋頭懷中,大聲哭了起來。
她為什麼哭?沒人知道,或許是受驚過度。
隻是哭了片刻便止住了哭聲,抬頭再看封逸,目光之中不僅僅充滿了依賴與感謝,還有一抹異樣的情愫。
封逸不知這情愫是什麼,他甚至都忘記了,懷中的小丫頭已不再是那個沒長大的孩子,她已經成人。
儘管隻有一半人類的血統。
廢墟中,胖子依舊在死命挖掘,依舊在呼喚“我那命苦的五老啊,你可千萬彆丟下本少爺自己死了。”
封逸收拾了心緒,站起身,沉聲道“他沒死,木屋倒塌之前他就不見了。”
胖子的哭喊聲戛然而止,“我他媽……你咋不早說?”
說著,就著雨水將手上的汙泥洗淨,小跑著又來到封逸身旁。
綠豆小眼巴巴地望著封逸,似乎討食的豬崽子。
體重超過三百斤的‘豬崽子’。
封逸皺眉看他,神色凝重,“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胖子一怔,“啥玩意?”
“五老去追殺鄭流雲了,他的身法不弱於鄭流雲。”封逸扭頭看向拴馬密林處的兩道腳印。
一深一淺。
幾人初來之時,暴雨剛落,大地還很乾硬,不至於留下這麼清晰的腳印。
深腳印旁血跡一片,應是鄭流雲的。那麼淺腳印,自然就是那個被喚做‘五老’的老頭兒的。
“啊哈,你這人真有意思,說些啥呢。”胖子打著哈哈。
封逸冷眼看他,“為什麼救我?”
胖子看向清兒,舔了舔嘴唇,“相逢即是有緣,一餅之恩,該當重報。”
清兒不明白公子為什麼覺得眼前這胖子有問題,雨落太大,自家公子又身上有傷,當下說道“公子,先找一個地方避雨吧。”
胖子大點其頭,“對對,先找地方避雨。”
“喂,你不要你家五老了?”清兒問道。
胖子這才想起自己那可憐的五老,“對哦,五老呢?”
說著,循了老頭兒與鄭流雲離去的方向,大屁股一掂一掂地跑去了。
直至胖子跑遠,封逸才收回目光。
雨勁風寒,清兒渾身濕透,正在瑟瑟發抖。
封逸便收起了紛亂的思緒,帶著她一起,策馬冒雨東南行。
山野之中,若想找到一個避雨之處,還真是有些困難。
直至一個時辰後,封逸才終於在一座矮峰腳下,尋到了一個乾燥的山洞。
燃起篝火,換上乾衣,獨坐火堆旁,沉心思索。
思緒方剛解開,忽聞遠山再度響起一道衝天獸吼。
霎時間,風停雨歇,雲開日現。
“叫聲亂天象,當是一頭七階以上的異獸。”
吼聲之中帶著明顯的傷痛意味,顯然那異獸受了傷。
“什麼人竟能傷得了異獸?”
也有可能不是人為,隻是兩獸在爭奪地盤。
思思想想,不覺日已西沉。
“公子,吃點東西吧。”清兒遞來一張烤熱的米餅。
封逸伸手接了,依舊眉頭深鎖。
“還在想那個胖子跟五老的事情?”
封逸搖了搖頭,“我在想鄭流雲。”
見清兒麵帶疑惑,便解釋道“不管那胖子跟五老是誰,至少可以確定他們不是敵人。”
清兒點頭。
“那鄭流雲卻是不同,他是真正的敵人。隻是沒能殺了他,終究是個隱患。”
清兒吃了一口米餅,說道“五老不是去追殺他了麼。”
“萍水相逢,一餅之交,那胖子趁機救你已然償還了恩情。”封逸說道。
清兒接口道“也就是說,五老去追鄭流雲,或許並不是為了殺他替我們解決隱患?”
“恩,他沒理由這麼做。”封逸深吸一口氣。
不知不覺,天已向晚。
暮色起時,封逸還想繼續趕路,以便離得遠一些,提防宏良上人尋到。
但見清兒麵露疲態,雖然已不再受冷發抖,小臉卻依舊煞白。
他心起憐愛,便放下了連夜趕路的念頭。
主仆二人就著溫暖山洞,暫住一宿。
一日之間,封逸連翻大戰,接連兩次催使燃血秘術,已然傷了自身本元。
即便有療傷丹入口,依舊許久不曾複原。
直至後半夜,體力與精神也才恢複至六層左右。
耳聽得清兒平穩的呼吸聲在山洞中幽幽飄散,封逸收功睜眼,長吐出一口氣。
正準備合衣躺臥,忽然心起警兆,扭頭看向洞外的無月黑夜。
“呼呼……”
夜風呼嘯聲中,隱約似攜裹了一道微弱的腳步聲,正循了篝火的光亮,急速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