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他想不到,平日裡威儀端莊的怡小姐,今日怎地如此潑辣粗暴。
而沈斌,依舊如常,似乎不管公孫怡怎麼樣,都與他無關。
不,不是無關,而是不影響在他心裡的完美形象。
“王家人確實該殺。”封逸微眯起雙眼。
“要不……再向城主府求援?”陳玲想了想,再一次將話題引回到當前的局勢上。
還不待公孫怡答話,封逸便搖頭說道“不妥,城主府現在已沒有多少護衛了,公孫家也隻剩下幾十銀甲衛。若是再調來此地,便不足以與王家對峙。若是王家於城中發難,後果將不堪設想。”
“那……去冷山宗求援?”陳玲又提出了意見。
公孫怡與封逸同時點頭,異口同聲,“可行。”
當下詢問眾人意見,都覺得此法可行。
一番斟酌後,派遣了簡蒼前去冷山宗求援。
簡蒼負傷不重,吃了療傷丹後,運功半個時辰,氣色便恢複了許多。當下辭彆眾人,策馬踏雪而去。
目送簡蒼遠離,封逸回返帳篷,盤膝火堆旁,看著明晃晃的火光,暗想“五族大能究竟為什麼要如此大費周章地捕捉異獸?”
思思想想,不明其中緣由。忽覺困意襲來,昏昏沉沉,便就著火堆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下午時分,起床後簡單吃了幾張隨身攜帶的米餅後,便出了帳篷,帶領沈斌、孔立人與靈癡去周邊巡查。
巡查無果,妖獸儘去,一切安泰。
回返後,已然入夜。
夜幕剛至,大雪又落,急切暴。
洋洋灑灑下了大半夜,直到黎明時分也沒有停歇的意思。
封逸盤膝在火堆旁,修煉了一整夜。運功畢了,添加枯柴,忽聽腳步聲起,踩踏著積雪,“咯吱咯吱”,分外清脆。
腳步聲近,正朝著他的帳篷而來。
“是沈斌?還是公孫怡?”
封逸暗忖。
可是腳步聲卻在帳篷外停了下來,來人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夤夜來訪。
封逸靜等片刻,不見來人進門,也不見來人離去,隻好起身撩開簾布。
雪光明亮,夜如白晝。
來人不是沈斌,也不是公孫怡,而是陳玲。
獨臂,花麵,沒了曾經的俏麗,很有幾分落魄與憔悴。
她麵色依舊蒼白,顯然內傷還未痊愈。
“二小姐,不知深夜前來,所謂何事?”
封逸抱拳見禮,低聲詢問。
陳玲似乎沒料到封逸竟會主動來迎,一時怔在了原地,不知該怎麼回答。
蒼白的臉麵又紅了幾分,她垂著頭,任由落雪加身,染得滿頭蒼白。
“雪大風寒,二小姐進來烤烤火吧?”封逸側身邀客。
陳玲驀然回神,想了想,微一點頭,而後走進了帳篷。
孤男寡女,深夜獨處,總是那麼不自在。
二人相對無言,隻有火燒枯柴,劈啪作響。
許久的沉默後,陳玲忽然自腰間玄囊內取出一柄長刀。
直脊,窄刃,長約四尺,刀柄長一尺。
與封逸的玄刀製式相仿,隻是重量似乎不輕,拿出來後,陳玲的右手明顯地一沉。
“封……統領,我看你昨天夜裡舍了自己的玄刀,反而用孔衛士的大戟,似乎不太喜歡使用輕兵刃?”
陳玲低聲詢問,嗓音輕柔溫婉,似是鄰家少女,羞羞怯怯。
封逸摸了摸鼻子,“之前喜歡用輕兵刃,因為一些變故,覺得兵刃太輕,用起來不很舒服了。”
“這個……是大伯送我的,雖然品階不高,卻很重,送……送給你。”
姑娘的真實性情並不是這樣的溫婉,而是與公孫怡相仿,都是個極有領袖能力的女中豪傑。
隻是世間有一字,能亂人性情,讓人改頭換麵。
那便是‘情’。
很顯然,陳玲對封逸,動了情。
這一點封逸也看出來了。
他心中牽掛著沈璿,也隻有沈璿的身影,又如何能跟其他女子多做糾纏?
當即拒絕。
“多謝二小姐的好意,無功不受祿,這柄玄刀,在下萬不能要。”
封逸拒絕的不僅僅是她的一柄一品玄刀,更是她的一片癡心。
拒絕的太過直截了當,讓陳玲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姑娘也是有自尊心的,而且此時此刻,她剛剛失去一臂,又壞了麵容,再被心中人拒絕,無異於雪上加霜。
她定定地望著火堆,沉默了許久,才帶著黯然與悲淒,直身而起,告辭離去。
雪越下越大,染得姑娘頭肩俱白。
似乎,她的雙肩正在顫抖。
“唉!你不該拒絕得這麼直接。”
公孫怡不知何時從一旁的黑暗中走了出來,望著陳玲的背影,喃喃地道。
封逸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回到了帳篷內。
公孫怡跟了進去,坐在封逸對麵,“陳玲是個好姑娘……”
“注定了不會有結果,長痛不如短痛。”封逸打斷了公孫怡的話。
“可是表妹她……唉!”公孫怡搖頭一歎,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