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老子是不活了,你們這些畜生也彆想好過。”
“二弟,照顧好你嫂子,將來跟你大侄子說,他爹是個英雄……”
這樣的聲音在滿城煙火之中回蕩,此起彼伏,充盈雙耳。
白流韻師徒聽在耳中,也不由得深受感染,各自取出兵刃,衝入血殺場中。
“血衣使者何在!”
白流韻一劍斬斷了一隻三階飛禽的頭顱,衝著城中的黑暗處,高聲喝道。
不待喝問聲落地,一群身著血色勁裝,手持血色長劍的女子便已自黑暗之中閃了出來。
共計十八人,無一不是內息境玄修。
這並非白流韻的手下,而是她的同僚,皆奉孔縹緲為主。
但此間孔縹緲不在,白流韻修為高於她們一個大境界,故此她的話,眾血衣使者不敢不聽。
“白宗主!”
眾女同聲朝拜,白流韻喝道“殺!能殺多少殺多少。”
她並不是要孔縹緲的這些屬下儘皆拚死在這裡,而是儘自己的最大能力,多為百姓們爭取一些逃生的時間。
等真到了無可自保的地步,她們自然會毫不猶豫地離去。剩下的那些沒能逃走的百姓,也隻能死生由天定了。
“吼……”
狂暴的獸吼聲,自城外兩裡處的天空上傳來。
眾人一邊廝殺,一邊抬頭西望。
西天上,黑影如山嶽,遮天而來。
那龐大的身軀,那展開來足有兩丈長的白骨雙翅,以及那獅身蠍尾,那凶悍煞氣,狂猛妖氣,正是六階玄獸,骨翅蠍尾獅。
“它來了,快撤,要不都得死!”
白流韻大喝一聲,眾血衣使者齊齊抽身後退。
封逸等人亦如是。
此情此景,眾人已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得極限,再不走,真就隻能死在這裡了。
眾人退去的速度很快,城中百姓的奔逃速度也是不慢,但又怎能敵得過六階玄獸的狂衝速度?
骨翅隻一震,龐大的獅身便已來到城中。
白流韻心下暗驚,“乾你娘的,這畜生的速度怎會這麼快?”
此次獸潮,眾低階飛禽先到,走獸在後。因為飛禽飛於高空,前路暢通,無有阻擋。而走獸行於陸地,有山嶽阻路,有林木礙事,故而速度慢了一些。
但那六階妖獸骨翅蠍尾獅也是飛在天上的,卻遠遠落在眾低階飛禽的後麵。所以不單單是白流韻,場中所有人都以為它的速度不快,應該是個遲鈍的妖獸。
既如此,眾人完全有自信,能憑借自己的身法速度,在骨翅蠍尾獅臨近三玄城時逃出升天。
可沒想到,它發現眾人的逃離之舉後,竟突然爆發出這麼迅捷的速度來。
快如流星,比較同等修為的人類玄修絲毫不差,且更快數倍不止。
如此迅捷的速度,如此高深的修為,眾人便是想逃,又哪裡還能逃得了?
“完了!”
封逸心起悲意,場中眾人儘皆如此。
“姥姥的,拚了!”
馮源大罵一聲,率先朝骨翅蠍尾獅衝去。
掌風淩厲,內有風雷之聲大作。
白流韻如看傻子一般看了他一眼,啐道“拚若是能有用,我等還退個什麼?”
可馮源已衝出去了,並且距離骨翅蠍尾獅越來越近。
以馮源的修為,麵對一尊六階玄獸,怕是連其一招都抵擋不了。
眾人閉上了雙眼,不敢去看。
封逸心急如焚,卻奈何背負著陳玲,身法受限,根本追不上馮源。
“馮大哥,快回來……”
一語還未落地,卻聞狂風卷來。
狂風裡,那正盤旋在眾人頭頂的骨翅蠍尾獅竟猛地一個振翅,朝著城主府的方向飛去。對於正縱躍騰空,遙攻而來的馮源,完全視如不見。
“怎麼回事?”
眾人目瞪口呆。
他們目瞪口呆,眾飛禽卻並不如此。加上走獸大軍也已來到,正猛烈地衝擊城門城牆。
厚重的城門與偉岸的城牆搖搖欲墜,飛禽嘶鳴俯衝,神通光芒四散,火焰衝天,霎時間守衛軍死傷一片。
慘叫跌宕,哀吼連連,眾人適才回神,繼續揮兵砍殺。
血殺又起,封逸背負著陳玲,並沒有立時加入戰鬥。
他緊盯著骨翅蠍尾獅離去的身影觀瞧,但見它飛到城主府高閣之上,竟然斂翅落在了高閣樓頂。
仰天一聲咆哮,眾飛禽走獸的衝殺之勢再度猛烈三分。
“它在做什麼?”
陳玲問道。
封逸眉頭緊皺,沉心思索。
似有所悟,說道“它在享受。”
公孫怡抱著靈癡走了過來,問道“享受什麼?”
陳玲極是聰慧,心思活絡,已知封逸此言何意,當下解釋道“享受我等被殺戮。”
“為何如此?”公孫怡再問。
陳玲還未說話,白流韻已接口道“一直以來,妖獸與人類拚鬥,都處於劣勢。並非妖獸實力弱,而是它們並不如人類這樣團結與陰險,懂得以多勝少,偷襲放冷箭。經年下來,被人類所殺的妖獸有多少?隻怕比人類自己的數量還要多出數倍不止吧。同伴被殺,親友遭戮,它們難道就不氣怒?就不悲憤?”
說著頓了頓,“它現在完全有能力將我們立時打殺,但是它沒有。它隻是在享受我等的惶恐、悲慘、驚懼與慘叫哀嚎。這便是它的報複手段。跟貓抓老鼠一樣,非得玩夠了,玩膩了,才肯痛下殺手,一個不留。”
城主府乃三玄城最高的建築,高閣樓頂也正是滿城最佳的觀戰場所。
那骨翅蠍尾獅享受的同時,瞪著一雙幽光泛濫的雙眼,瞥向封逸等人。
目光裡,帶著嘲弄與痛恨,還有厭惡與張狂。
諸般情緒交雜,讓封逸等人不寒而栗。
絕望籠罩在眾人的心頭,封逸忽想“如果青蛇沒有走,此時還在我身旁,能否敵得過它,救下三玄城這百萬生民?”
回望西北天際,卻見一道流光激射而來,封逸不由得眉目舒展,大喜道“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