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老頭兒頓覺失語。
再看孔縹緲,她那美麗的麵龐忽有喜色閃現。
徐管事眉頭大皺,暗暗歎息。
孔縹緲道“對,木族太子柯黎,定在梟吳祭壇內。隻要身入祭壇,便可尋到他。一定能尋到的,尋到了他,也就……”
說著,白光又起,夫人已騰雲而起,乘風遠去。
徐管事垂頭長歎,歎罷後,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冰雕草叢。
“小家夥,有些東西不是你該好奇的,快快離去吧。”
他目光所及,正是封逸的所在。
隻是現如今的封逸衣衫襤褸,蓬頭垢麵,宛如乞丐。臉麵上更是汙血堆疊,將那一張俊俏的麵容遮擋得嚴嚴實實。
徐管事雖發現了他,卻一時沒能瞧得出來,這個被他稱作小家夥的少年,正是熟人,公孫家的封統領。
流光升起,話語落地,徐管事已去得遠了。
封逸依舊趴伏在冰雕草叢中,怔怔地看著孔縹緲與徐管事離去的方向。
他在想“柯黎,辛黎。我沒猜錯,師父就是木族太子,柯黎。”
轉念又想“師父既是木族太子,那我是誰?那個火族惡女人為什麼要打殺我的父母,為什麼還要打殺還是嬰孩的我?師父又為什麼要救我?”
言念及此,一個本已忘卻的名字,忽地出現在了封逸的腦海之中。
“江落鴻!”
記錄了心火資料的羊皮卷上有載,奇人江落鴻,與木族太子交好,且二人同時失蹤。
“難道……我的父親是……?”
剛想到此間,忽有一聲爆響自山下炸開。
狂猛的氣浪席卷而來,摧毀了冰雕草叢,震得封逸再難維持得住身形,如頑石一般,自高峰上跌落。
翻滾,搖晃,天旋地轉。
頭暈,眼花,胸腔震蕩。
悶血狂吐,肺腑受損。單單是爆炸的餘波,已非封逸所能承受。
元力瘋狂湧至胸前,極力為封逸消解侵入體內的狂猛氣浪。卻還未將氣浪消解一成,那本就不算十分渾厚的元力便已消耗一空。
勁力禍亂腑臟,封逸嘔血不止。身軀滴溜溜地朝山下翻滾不止,撞在了堅硬的山石上,頭顱破裂,血珠飛揚。
卻才飛揚出體外,便被寒潮凍成了冰晶,隨著封逸的身軀一起,滴溜溜朝山下滾去。
一直滾落到山腳,才終於停住。
封逸摔跌在小溪中,可小溪中已無清水,隻有碎成了粉末的冰晶。
劇痛攻心,傷勢嚴峻。
封逸強忍著傷痛,撐地爬起。抬頭上望,卻見一道金光陡然衝天而起,唳嘯著振翅朝西北遠山飛去。
正是小灰。
“它要去救師父嗎?”
封逸掏出一大把療傷丹與聚元丹,胡亂塞進嘴裡。
看了看四周,好在自己是朝後摔跌,掉落在高峰南麵。若是掉落在高峰北麵,豈非正落入五族大能之手?
丹藥入腹,藥氣發散,傷勢逐漸被壓製了下去。
封逸再看頭頂蒼穹,淺淡迷霧之中,金光已然飛遠。卻又有二十道五色流光自高峰另一麵的山穀中激射升天。
其中傳來那水族老者的大叫聲“孽畜往梟吳祭壇去了。”
有人接口道“快追,萬不能讓它進了祭壇。”
“呼呼”風聲起,眾人緊追小灰的身影,瞬息已飛出了封逸的視線範圍。
“咳咳……”
封逸咳嗽了幾聲,歪頭吐出一大口血沫。
他沒著急爬起身來,而是盤膝在地,一邊調運方剛恢複一些的元力發散療傷丹藥效,一邊在心底盤算。
“師父在梟吳祭壇,小灰去救他了,我要去嗎?”
若是之前,他連想也不會多想,早就追著眾人的身影往梟吳祭壇去了。
但之前小灰曾提醒過他,要他在此處等候。
“我若離去,萬一小灰救回了師父,卻與我錯過,豈非是多添麻煩?”
“小灰是八階異獸,那些老頭也都是絕強者。我便是去了,也肯定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會連累小灰分心。”
“可師父也隻有淬體境的修為,小灰雖強,獨鬥那麼多絕強者依舊力有不逮,又談何自重重包圍下,救出師父?而且……而且梟吳祭壇內還有那隻蘇醒了的九階異獸蠃。”
糾結,煩躁。內察絳宮時,發現命火已萎靡了許多,其中所蘊含的火氣也消耗了一半。
“火氣還能支撐我在寒潮內停留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並不充裕。
正值煩悶躊躇之際,忽聽破風聲起。
封逸皺著眉頭循聲望去,卻見一隻灰黑色毛發,大如烏鴉的雜毛鳥兒,正扇動著血肉模糊的雙翼,自高峰頂俯衝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