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著療傷丹,呈於梟吳身前,封逸輕笑著問道。
梟吳“恩”了一聲,擺手道“差強人意。”
“還需要休息嗎?還是說直接開始第三關?”梟吳問道。
封逸欣然點頭,“直接開始吧。”
一語出口,便猛地旋身前撲。
右手中,骨刀已握。一刀橫斬,意沉元力龍胎,神合那無名一刀之勢。
龍吟起,刀勢出,天地為之一顫。
所謂技法,就是武技與玄術的統稱。
武技乃近身搏鬥之術,拳腳刀劍,槍棍掌爪,皆是武技。
玄術是隻有通玄境玄修才能習練並施展的玄奇妙法,可以控禦元力,引發天象變動,借助自然之力,攻敵殺人。
武技與玄術,皆是玄修之路上保全自身的手段,孰強孰弱,莫衷一是。
有人說,三丈之內,武技為王,三丈之外,玄術無敵。
也有人說,武技乃小道,難堪大用。
還有人說,玄術乃旁門,空耗心神,且施法時間太久,極不便利。
……
千言萬語,儘是兩家之言。
但封逸以為,不管是武技還是玄術,修煉的目的隻有一個,那便是殺人。
隻要能殺人,管他武技好還是玄術好,都不重要。
玄術能遙攻,能大範圍抹殺,固然妙極。
但武技若是領悟出了勢,同樣也可以遙攻,也可以大範圍抹殺。
一如封逸這無名一刀。
骨刀無名,刀勢亦無名。
“刀勢……不壞!”梟吳聞得刀勢,由衷稱讚“如此年歲,竟能悟出刀勢,此子確真是個難得的天才。”
天才也好,庸才也罷,都需要有個對比。
若是與尋常人做比較,封逸固然是難得的天才。
但他今次所比較的並非常人,而是異世界的梟吳魔神。
如梟吳魔神那般樣‘人’,又豈能單以天才來論?
麵對刀勢,他並指如劍,輕巧一點。
這一指樸實無華,也無元力摻雜,但當點出,竟不偏不倚地點在了封逸這無名一刀的破綻之上。
這一刀的破綻,封逸自己都不知道所在何處,但梟吳知道,也看得清楚明白。
指落,風停。
封逸翻身後退,隻覺右臂酸麻,連骨刀都難能握緊。
他皺著眉,額頭上虛汗長流。
梟吳拍了拍手,輕笑道“刀勢是好刀勢,刀法也是好刀法,可惜你的領悟還是太過淺薄,難能敵得過同等戰力,同等修為的我。”
封逸心有不甘,但通過梟吳方才那輕巧一指,他已明白了自己這無名一刀的破綻所在。
既知破綻,那就設法補全破綻。
隻要這一刀渾然天成,諒他梟吳乃驚天大魔,也定難擋。
“還有兩次機會?”封逸甩了甩酸麻的右臂,喘著粗氣問道。
梟吳點了點頭,“還有兩次。”
封逸揣著不甘,來到小溪旁,靜坐沉思。
沉思刀法的破綻究竟何來。
推本溯源,這蘊含有刀勢的無名一刀究竟是怎麼悟出來的?
封逸沉心回想當日在藏有‘天劍’的那個小山洞中的情景。
思思想想,忽有所悟。
這一刀,合了追風刀法的迅捷之意,八卦遊龍掌的變化之道,天劍十八式的無我虛幻之勢。
諸多武技相融相合,因緣際會,終成這一刀。
“是三種武技融合得不徹底?”
封逸心做此想。
念頭一轉,暗道“確實不太徹底。”
三種武技他自忖習練得分外純熟,追風刀法是打小便修習的,八卦遊龍掌乃大悲賦所帶,真意自顯。天劍十八式乃天劍上人所傳,更是精奧直白。
既然如此純熟,為何難能徹底相融?
封逸在沉思,梟吳坐在遠處,自顧飲酒。
飲酒的同時,心想“我與他這麼大年歲時,在做什麼?”
思緒翻飛,梟吳忽地麵起戾煞之意,“是了,我與他這麼大時,正逢族內戰亂。我踏著屍山血海,走出了那片修羅殺場。”
那一場染紅了整片天空的戰亂中,梟吳以少年魔軀,手持一柄鋼槍,連殺近萬同族。
血液浸透了他的身軀,更冷硬了他的肝腸。在那一場血殺中,他領悟出了勢。
他所領悟出的勢,帶著冷酷的血殺意念。
而封逸所領悟出的勢,隻是純粹的刀勢。
若非說攜帶了什麼意念,也有,但並非封逸所有。
那是天劍上人經曆大變後,欲消跡於天下,無我於無疆,以此而否定自己所犯下的種種殺孽的意念。
這意念,是天劍上人的意念,並非封逸的意念。
將他人的意念強加到自己的心神中來,初時或不覺得什麼,但當細細思量時,才會發覺到不妥。
封逸此時,便已發覺到了不妥。
他不是天劍上人,不願否定自己的過往,甚至很是懷念自己的過往。
因為在那段過往裡,他有師父陪伴,有清兒陪伴,有龍隱宗的同門師兄弟陪伴。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師父已回木族,或死或生。
清兒已回鮫人族,安危難料。
而龍隱宗的同門師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