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邱平還是放棄了白沙幫,選擇了天劍宗。
或是因為他師父的臨終遺言,也或許是因為他心中的抱負。
天光正濃,秋陽高懸。抬眼望天,正是午正時分。
漓江碼頭距離臨江城門並不算遠,但也不算近,約莫十裡多地。
封逸邁步在右,邱平垂頭行左。路上人來人往,有離城返鄉的商販,也有遠道而來的散修,但更多的還是天劍宗這位西境霸主的外堂護衛以及內門弟子。
外堂護衛身披甲胄,銀光爛爛,威風凜凜。結隊前行,宛似軍兵過境,殺氣騰騰。
內門弟子錦衣乘風,衣擺上繡著一柄銀光玄劍,豐神俊逸,說不儘的大家俊才氣象。
邱平看在眼裡,心頭的失落霎時一掃而空。他回望了一眼早已破浪遠去的樓船,呢喃自語道“即便不去白沙幫,一樣能槍道問極。”
封逸微笑點頭,“就怕你被打擊得失了信心,現下看來,是我多慮了。”
邱平哈哈一笑,道“走,進城喝酒去。”
城門高廣,城中氣象更是熙攘繁盛。
“好在衛天兄弟送了咱們一程,如不然單憑萬裡馬代步,等咱哥兒倆趕到臨江城,這三年一度的天劍宗考核也該結束了。”
城內酒鋪中,封逸與邱平朝麵臨街而坐。邱平提壇倒酒,自顧說話。
封逸對天劍宗的考核事宜沒啥興趣,他隻關心洛冰。
扭頭看向酒鋪外喧鬨的大街,封逸問道“天劍宗在哪?”
邱平端杯自飲,解渴後放下酒碗,朝著東北方向努了努嘴,“靠近北城門。”
說著又抬手後指東南,“霸刀門的總部在南城門邊上,以前霸刀門占據臨江南城,天劍宗占據臨江北城,平分此地。隻不過現在霸刀門被驅趕出了臨江城,這西境最大城,已全都成了天劍宗的地盤。”
說起了霸刀門,封逸便不自覺地想起了項靈竹來。
那個惡女,即便封逸此時想起,仍舊忍不住恨得牙根疼。
“對了,一直沒來得及問,兄弟你這次打算是考核天劍宗的外堂統領,還是外堂執事?”邱平忽地想起一事,連忙問道。
“有什麼區彆嗎?”封逸反問。
他此來臨江城,意在尋找洛冰,至於加入天劍宗,那並不是他的首要目的。
邱平看了一眼酒鋪內的眾食客,想了想,壓低了聲音說道“天劍宗考核項目共三類,一是外堂護衛,二是外堂統領,三是外堂執事。至於長老,以及內門弟子,以咱們倆的條件,應該沒什麼希望。”
封逸“哦”了一聲,端杯一飲而儘。
外堂護衛,乃一個勢力中地位最底下者,僅僅稍高於奴隸仆人。若有危險,外堂護衛首當其衝,直麵危險,充當炮灰。同時外堂護衛的俸祿也是宗派勢力內最低的,因為他們的修為最低,對宗派勢力的忠心也最低,隨時都有可能臨陣脫逃,賣主求榮。
外堂統領,顧名思義,自然是統率外堂護衛之人,地位稍高,俸祿稍高,但也有限。
外堂執事,地位高於統領,低於長老,已是宗派勢力的中層領導。
至於長老和內門弟子,此乃一個宗派勢力的支柱與未來,在挑選上,自然要慎重再慎重。
長老需得有足夠的實力,能夠肩負起保衛宗派勢力的重責,同時還得有足夠的忠心與高潔的品德。
若忠心有差,一日換三主,要來何用?
若品德有差,邪惡如妖魔,毒辣勝修羅,隻會給自家宗派招黑,引來其他宗派勢力的厭惡,進而演化成仇恨,群起而攻,豈非不妙。
一如那霸刀門的山長老,品德便不很行,可以說是極差。也正因他一人,才使得西境眾玄修對霸刀門的直觀印象不是太好,認為門內人都是如山長老那樣的毒辣好殺之徒,與邪魔無異。
最終霸刀門自食惡果,被天劍宗一舉擊敗,脫離臨江城,苟延殘喘在城外某處窮惡山頭,無根無家,無依無靠。
內門弟子的篩選比長老更嚴苛,因為他們是要接受宗派傳承,並肩負起宗派發揚光大之責的人。
心性、天資、根骨、年歲、身世等,無一不需要儘善儘美。
不如此,任何宗派都不敢輕易將自家的絕學傳承交付出去。
封逸與邱平早已超出了內門弟子考核的年歲,修為也沒有達到長老的層次,所以這兩條他們可以無視。
“暫且定在統領吧。”封逸放下酒杯,心不在焉地說道。
邱平眉頭微皺,沉吟片刻後,說道“我看兄弟你大可以去試試外堂執事的考核,以你的實力,多半能通過。”
“考核內容是什麼?”
邱平說得認真,建議得真誠,封逸卻渾不在意,有一搭,沒一搭地反問著。
“你看見城北八百裡外的那座連綿山脈了嗎?”邱平問道。
封逸點了點頭,“看到了。”
“那座山脈名叫‘天虞山脈’,與靈霧山脈隔江相望,內中妖獸頗多,雖不如靈霧山脈內的妖獸品階高,但也是咱們金族西境少有的危險地之一。”
封逸繼續點頭。
“天劍宗的考核場所,便在天虞山脈內。限時三日,外堂護衛需得斬殺十頭二階妖獸,統領殺三頭三階妖獸,執事殺一頭四階玄獸……”
忽有一股香風自窗外被秋風吹進了酒鋪,盤繞在封逸的鼻息間,好生熟悉。
他驀地扭頭去看,正見一抹紫衫在秋風下飄舞,滑過了街角,消失在重重樓閣之中。
封逸猛地一個縱身,自窗戶跳到了街道上。身軀連閃,遊龍掠影,追風逐電,消失在了邱平的視線範圍內。
“兄弟,你做什麼去?”邱平高聲急問。
可封逸,早已去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