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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四十回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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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黃幸、林海為章由親事計議,次日章望酒醒,表兄弟三個先在一處論說得妥當,然後各自行事,且不贅述。

如今且說林黛玉這邊。那日清涼山上下來,事多忙亂,眾人無不勞碌。尤其紫鵑,在山上跟前隨後,吃食衣服頑物事事過問費心,比旁人歇得更少,煩得更甚;待下得山來,又有黛玉定親一事,雖林如海、伍嬤嬤等拿住了大宗兒,那些細節瑣碎之處、或不便問黛玉的,皆來問她,故而較之前繁忙更翻了十倍。她日間實在累得疲了,夜裡起來時懶得披衣裳,不提防被風撲了頭,第二天早上就掙不起身。黛玉原正忙著躲人,猛然見紫鵑倒了,也顧不得害羞,帶著青禾、青苗趕到床前來看,一邊叫請大夫,一邊吩咐雪雁守定了照應。王嬤嬤、金嬤嬤等如何不知道她主仆情誼翕湛園這邊其他老成的丫鬟、媽媽們看到這樣的情形,也莫不掂出輕重,就報了王夫人那邊往錦和堂遞了帖子。不想那邊接了尚書府的帖子,聽說求治的原是林如海的家眷,頓時連蔣三省也坐不住,親自過來診看卻隻為了親眼見林如海、林黛玉一見,察言觀色、問訊說情,由此揣摩關夢柯的醫術手段。至於紫鵑,原也不是什麼雜病重症,蔣三省慣例問了緣故、看了顏色、查了脈路,便切準病由,開了方子出來;當天下午一頓、臨睡前再一頓,兩頓藥下去,人就好了一多半。次日一早林黛玉起來,又往她處前去看時,紫鵑已經能倚著床頭自己端著碗吃極稀爛的米粥。見黛玉來,紫鵑撩了碗,掙著就要下床行禮。黛玉忙止住了,嗔道“鬨這些做甚你快好起來,才是正經。”便問雪雁這一夜情形,早上用的藥和飲食。雪雁一一說了,黛玉方略放下心。又說了兩句,就聽傳報洪氏過來了。黛玉遂道“紫鵑姐姐且安心養著。凡要什麼,隻管讓雪雁拿用。”

一時到前頭。洪氏正在屋裡喝茶,見黛玉進來行禮,連忙撇了茶杯,笑著握了手拉起來,挨在身邊坐。洪氏道“紫鵑的病可還要緊昨兒大夫來瞧過,開的藥都吃過了這會子不見她,是還不能起身”

黛玉道“已經吃了藥,大見好了。她自己隻說無礙。但我想她這一病原是勞碌上頭來的,讓她且安心休養,不忙著起來。”

洪氏點頭,道“正是這個道理。病去如抽絲,總要把病根兒去了才是。我看這丫頭實在是個難得的,這兩日忙得太過,多少事情壓在她一個人身上,一樣兒樁樁件件料理妥當,半點不見裹亂,直到脫了她,才顯出要緊來。但也虧得她凡事有條理主張,雖一時病了,幾句話交代清楚,彆人接手也接得住。”

洪氏又問此刻誰在旁相陪。答說是雪雁。洪氏道“這也倒罷了。雪雁這丫頭年紀小,性子還頑,當不得多少大事,留在後邊院裡陪人說話還算使得。隻是這兩天你事情也多,又免不了要見些個親戚外客,身邊卻是一時少不得人的。”見黛玉聞言,麵上嬌羞,更多卻是疑惑不解,遂向她笑道“玉兒怕還不知道,如今咱們家又有一樁喜事。你由大哥哥昨日訂了親,就是你範姨媽那邊的舒雯姐姐。先前你們在揚州時也見過。這可不正是想也想不到的緣分果然凡事都有注定呢。”

這林黛玉聽到洪氏一張口說“咱們家”,先就不自覺地把個臉飛紅了,但隨後聽說章由和範舒雯定親,黛玉又是意外,又是高興,笑道“真個是舒雯姐姐玉兒給嬸嬸道喜。”一邊說話一邊就起身行禮。

洪氏見了歡喜不儘,一邊拉過身邊來,一邊笑道“好好好。你們姊妹要好,將來做了妯娌,就更和睦親相了。”一句話說得黛玉羞不可抑,跺跺腳,隻把臉往洪氏懷裡藏,嗔道“嬸嬸”越發把洪氏樂得笑不攏口,摟著黛玉道“玉兒彆忙著臊。這是正經話呢。我就眼巴巴你們四個好,下半輩子便順心圓滿了。”伸手就替黛玉把鬢發重新抿一抿,嘴裡說道“你範姨媽後晌過來。你身邊總不能隻帶青禾、青苗兩個看著也不像。不如這樣,先教白荑、白蒲來頂替一陣子,等紫鵑病好了,再換回來。你看可好”

黛玉笑道“嬸嬸照顧周全,玉兒多謝。”洪氏就叫傳外頭階上白荑、白蒲。兩個進屋來,先上前跟黛玉磕頭。洪氏又吩咐了一番小心伺候的話,然後攜了黛玉,兩人前呼後擁往章太夫人上房裡去了。

卻說章太夫人正和長媳王夫人說話,見洪氏和林黛玉來,歡歡喜喜相接。閒說了幾句,又有曹雅婧、黃蓓、黃蔚幾人來。於是林黛玉與她幾個挪去小花廳玩耍。這邊章太夫人、王夫人、洪氏重新看了茶,章太夫人方笑道“這一會子懶也躲了,茶也喝了。望兒媳婦有什麼話,隻管說。”

洪氏笑道“哎喲喲,姑媽說得可是呢我懶也躲了,茶也喝了,這許多天愜意得也夠了,可不敢再鬆散下去了,正是被我家大爺吩咐了要來跟姑媽打量回常州時捎帶的見麵禮呢。”

章太夫人頓時板了臉,道“這話沒道理,你們才到家幾天,就要走且由哥兒的親事也才定準,前後還有許多關節疏通料理,哪裡就好家去了一定是家裡什麼地方有不好,或者有人得罪了他老大媳婦,去把你老爺叫來,我問他”

洪氏笑道“姑媽又說笑。哪裡就有不好我都恨不得一輩子賴在姑媽、大阿哥、大嫂子這邊呢。”

王夫人一聽,忙道“既這樣,那你們怎的忙著走再彆說這個話,就安心家裡住著。”

洪氏苦笑道“我的好嫂子誒,真個不能夠再多呆了你且算算,九月二十六就是老太太的壽辰,連今個兒通計數進去,滿打滿算才三個月。由哥兒娶親,三書六禮這還好說,可家裡總還得粉刷屋子、收拾庭院,打家具、添物事,統統要趕將出來。當中間又有一個中秋,一個重陽;今年還趕上秋闈一大攤子事情都擠在一處,哪裡還敢在南京混賴”

王夫人一聽這話,果然有理。旁邊章太夫人也說“母親壽辰,自然是要看著兒孫團圓美滿的才好。由哥兒的親事,單隻為這一樁,也該很趕一趕想來範家那邊也是樂意的。”

洪氏道“姑媽說的正是呢。到底是長曾孫媳。依著我,恨不得立刻就把人迎過門。偏偏七月又不合適。推到八月,中秋前是再騰不出手來的。後麵就是八月二十、九月初二、九月初五。我盤算著,到時便讓孩子在她姑媽家回門,免得揚州、常州兩地奔波,再者,省下路上來回的時日工夫,我那堆成山的一攤子事也能有個分擔幫手,彆弄得抓了笤帚丟下笊籬,慌裡慌張鬨出笑話。”

她這邊直截了當,直把章太夫人和王夫人說得忍不住都噴出笑來。王夫人就指著洪氏,向章太夫人道“母親聽聽,這哪裡是娶媳婦直白是抓壯丁打長工呢連回門日子都克扣下了。這範家丫頭也太可憐了,撞在這剝皮榨油的惡婆婆手裡,也不知道能剩下多少骨頭渣子。”

章太夫人原隻是笑,聽王夫人一描補,直笑得眼淚都下來了,撫著胸口道“你也彆說她。剛聽她那麼一講,真個事多又忙,怪不得著急賣力。”又笑一陣方緩下來,定了定神,向洪氏道“既這麼,我也不扣著你。你且把下頭要做的事情捋順了,定下時日,列出個明白單子給你嫂子,也好安排舟船車馬,收拾箱籠禮物。”又問“林丫頭爺女兩個,是跟你們一起走”

洪氏道“林伯伯先前得的旨意就寫明了要到老太太跟前行孝,自然是跟我們一起的。誒喲,瞧瞧,這不是又一樁事體雖說林伯伯早打發人收拾了常州的屋子,可既然到了家,想來老太太也是不肯放的。家裡老爺、太太也不會讓離了開去。我若不給安置照應得周周全全,連我家大爺都能吃了我。”

章太夫人笑著點頭,道“你做事情素來妥當,不盯住了你,又能盯誰何況現在又有這許多私心。也罷,隨你去怎麼弄。隻一樣,九月我是要常州家去的,我的院子,你給我先收拾齊整了。”

洪氏笑道“姑媽放心,我這邊早有腹稿預備著,保管您老滿意。若暫沒彆的話,我這可就跟姑媽把大嫂子借走啦。”

章太夫人揮手,道“隻管去隻管去。沒的你兩個一搭一唱聒噪,我還清靜些。”說著自己先笑,王夫人、洪氏也笑。兩人便告了退,往王夫人院裡商議事務去了。章太夫人自招呼了一眾孫女兒輩說笑玩樂,並用晝飯不提。

且說林黛玉吃了晝飯,自章太夫人上院返回,到了翕湛園,先去看紫鵑。不意紫鵑早上精神尚可,這會子反而困倦頹唐起來。黛玉忙問雪雁。雪雁道“總是先前有事,姐姐、媽媽們不放心,動不動地就走來問。我要攔著,偏紫鵑姐姐不肯,非得披衣服起來一樣樣交代了才放心。剛剛才將晝上的一頓藥吃了。”

黛玉道“是我的不到。原該早些家來,也多少替你擋一擋。”

紫鵑忙道“姑娘這樣說,教我怎麼當得起原就是我份內的事情,偏一時病了,還要勞煩到姑娘頭上。而今我吃了藥,病好得差不多,正可起來。”說著就要動作,被黛玉趕緊按住。

黛玉嗔道“又胡鬨如今連我的話也不聽了麼我說你要定心歇著,便給我歇著。不儘好了,再不可亂動。”喚了奶母王嬤嬤來,說道“這邊還請媽媽費心。”王嬤嬤忙應了。黛玉再命紫鵑必定安心休養,這才帶了人往自己屋裡走去。

才回到房中,就聽外麵一片聲“表少爺來了。”然後就隱約有章回的聲音傳進來。林黛玉自定了親事,至今第四天,雖長輩都說不必拘束,然而與章回不過遠遠兒照過一麵,再就是下人遞過兩趟東西,兩人並未實實在在說過一句話。此刻猛然間人也不預先招呼一聲,抬腳就來了,這黛玉頓時就羞臊起來,有心要躲,偏紫鵑又病著在後麵,身邊青禾、青苗幾個雖伶俐,到底都不及她知情合意,隻把眼睛看著黛玉等示下。最後還是外屋的談嬤嬤老成,眼看章回一路過來,黛玉這邊卻未出聲,趕緊到外麵階上將人迎住,問章回好,又問章回打哪兒來,怎麼過來的。

就聽章回笑道“我來看看林妹妹。妹妹今日身上可好這會子是已經歇晝麼再就是前兒聽說紫鵑姐姐病了,來問要不要緊。若有要用的藥或東西,隻管打發人往我那邊去說。”

他這兩句話的工夫,林黛玉也緩過神來,按住羞意,在裡麵揚聲道“表哥來了,請屋裡坐。”這邊白荑忙打起湘竹簾子,待章回進來,不必黛玉吩咐,青禾自去倒茶。

章回見黛玉星眼微餳,香腮帶赤,露在月白軟紗中衣上頭的一段脖頸暈紅還未散儘,縱他是個守禮君子,神魂也由不得地一蕩;再見她請自己坐,又親手接了青禾端來的茶擱在自己手邊,明明害羞得緊,麵上卻硬是做出一副大方從容模樣,章回心裡既覺新奇有趣,更有一股子止不住的甜蜜憐愛湧出來,直湧到嗓子眼裡,把原本想要說的話全齁住了,於是接了茶、道了謝,一時竟無話可說。這林黛玉原度量著章回先開口,自己再接話,既不至於失禮,也免得顯出生分,反而更添尷尬;偏章回不開口,隻管呆呆相對出神,不過一會子工夫,就像是坐上了火爐針氈。黛玉心下正慌,忽而窗下嘩啦一聲水響,頓時唬得跳起身來。章回也如夢初醒,連忙起身查看。

原來這聲響卻是來自窗下淺水缸裡那隻受傷的山龜,因要從近水的瓦片爬到壘起的石頭上歇涼,為的少了一隻後足,行動不便,不知怎麼就踩了一個空跌進水裡,奇巧不巧地摔成了個肚皮朝天。章回不禁笑歎道“蠢材蠢材,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還得靠外力幫忙。”便替它翻過身來,還擱在石頭頂上。一回頭,黛玉正咬著帕子,一雙清亮亮的眸子瞅著自己,眼神分明聽懂了才剛一句的雙關。兩個人目光一對,章回噗嗤一聲先笑出來,黛玉跟著也笑一時生澀儘去,尷尬全消。黛玉便拿自己的綃帕子遞給章回擦手。章回用了。青苗、白蒲隨即端上淨水與他洗手。一應收拾畢,兩人才重新在廳上坐下,青禾又換了茶來。

章回這時才問“先前在外頭就問的,妹妹今日覺著可好這兩日事多,紫鵑姐姐又病了,妹妹越發要提防保養。關爺爺的藥必得按時按頓吃,萬不可輕忽。”

黛玉道“我自吃了關爺爺的藥,兩三個月來,已覺強健多了。”

章回點頭,道“正該如此。然則夜裡也要早些歇息,少些費心勞神。真有很要緊不決斷的,或跟母親說,或告訴我,必定有個效力。”

黛玉臉上就一紅,微低了頭,道“表哥放心,我有數的。”忽而抬頭一笑,道“果然如今正有一件事情要煩勞表哥。紫鵑病了,雖不能說沉重危急,到底是個症候。我有心叫她家裡人來看一趟。若能開懷,這病許就去得更快些。”

章回道“這個容易。”又問“妹妹還有什麼想吃的、想頑的我下午正要出去,到時一並捎回來。”

黛玉歪頭想了一會兒,笑道“一時竟想不出什麼。等後麵想到了,我再隨時打發人告訴表哥。”

章回笑著應下,把茶吃了,便即告辭。黛玉送到門口,忽一眼瞥見什麼,“咦”了一聲。章回住了腳步,順著她眼光看去,卻是自己扇子上裝艾葉香草的扇墜,五蝠連綿的繡麵上挑出兩根絲線,恰被斜透過來的陽光照見,因此晃眼。章回道“想必是在花叢樹枝之類地方不小心勾到了。”一邊說,一邊就將扇墜解下來。

黛玉見他將扇墜揣到袖子裡,便抬腳要走,連忙攔住,道“表哥既出門,扇子這般光禿禿的,看著不成個模樣。且站一站。”抬了頭,張口就要喊紫鵑,沒叫出口先反應過來,於是自己到妝台前,鏡奩匣子裡取出一個小荷包香袋兒,拿在手裡走過來,將要遞與章回,忽然心下一觸,麵上一紅,不自覺又待把手縮回來。這邊章回早看見這香囊乃是鯉魚之形,正反成雙,魚嘴上龍須蜿蜒,十分的彆致精巧,顯然費了許多工夫。他心裡歡喜,也不等黛玉真個縮手,臂膀一伸,先一步就把香袋兒拿在手裡,又麻利利地綴到扇子上;綴好,舉起來反複看,越看越愛,便向黛玉深深一揖,嘴裡隻笑道“多謝妹妹。我便去了。”黛玉紅著臉,目送他往院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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