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恩岩韞！
不知道這孩子在裡麵待了多久，大概是因為張嘴哭，所以嘴巴裡也有一些，忍著不適，狄煜將所有的蟲蟻都清理乾淨後，把自己原本脫下來的外套套在了嬰兒身上。
我站著一旁，有些頭皮發麻的看著他做完這一切，一時間心裡說不出的情緒湧動，一方麵驚詫這樣的場景過於觸目驚心。
一方麵是意外狄煜他會忍著惡心和內心的不適去洞裡把孩子帶回來，還這般耐心的去處理嬰兒身上的蟲蟻。
我不喜歡他，甚至厭惡，可此時，有些東西我無法描述，至少，他此時的表現不是一個壞人。
人，是複雜的。
處理好一切，他將嬰兒抱了起來，臉色微微泛白，看著我道，“走吧。”
我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
走了一截路，我忍不住開口叫住了他，“狄煜。”
他回頭看我，“怎麼了？”
我抿了抿唇，道，“那洞裡……。”
“都是女嬰的屍骨嗎？”這問題，有明知故問的成分，更多的是我自己在確認一遍。
他點頭，沒出聲，但沉默便己經是答案了。
我心口堵得慌，張了張口，道，“那這些血泥是……。”
“洞裡沒有落腳的地方，我踩的都是她們的屍骨。”他開口，唇瓣有些泛白。
我無法描述心中的感想，隻覺得這一切可悲又可恨，微微點了點頭，便不再問了，不用想也知道，那洞中的累累屍骸，大約都和二妞妹妹一樣，活生生的被丟下去的。
她們被迫出生，又被迫死亡，這是一場無聲的屠殺。
狄煜見我不再詢問了，沉默著轉身繼續下山，比起來時的緊張，下山的我們，似乎都默契的無聲。
說不出是悲傷還是無力。
回到衛生所，那個黑胖的男人還在，當然他的潑辣母親也還在，看見我和狄煜，那男人的母親一臉防備的看著我們。
想來是芬嬸讓他們留在這裡治療的，看見這兩人我就胃裡不舒服，本就心情不好，我沒打算在這裡多待。
索性看著狄煜道，“我們把孩子送回給二妞的母親吧。”
也不知道這孩子被抱出來多久了，大約是哭累了，這會又餓，一路上就一首在吸手指頭。
狄煜怕臟，硬是給她擦了好幾次手。
狄煜點了點頭，撇了一眼那對母子，沒多說準備離開。
“哼，大老遠把這女娃子撿回來還想送回去，你們也不嫌晦氣，不過這閨女也是個掃把星，出生就沒帶來好事。”黑胖男人的母親憋著嘴巴碎碎道。
我抿唇，情緒不好，懶得和她廢話，冷冷看了她一眼，她哼了一聲道，“看我做什麼？我說的是事實，一個災星……。”
見她還想嘴碎子，狄煜一個冷眼掃了過去，他向來陰鬱，平日裡收斂了些還好，可一旦顯露本性，便是骨子裡的那種陰冷，所以，他一個眼神那婦人便悻悻閉嘴了。
抱著嬰兒出了衛生所，我和狄煜一前一後來到二妞家，剛到，我和狄煜就發現了不對勁，二妞家本就不大的院子外站了好些人。
屋子裡傳來哭聲，大人和小孩的夾雜著一起，還是男人的嘶吼聲。
出事了。
這是我的第一反應，同樣狄煜也意識到了，和我對視一眼，他便幾步上前進了二妞家裡。
隻見原本就不大的屋子裡擠滿了人，哭聲和喊聲是從二妞母親房間裡傳出來的，顧不得多想，我擠了進去。
猛然看見的就是躺在床上臉色灰白的二妞母親，她閉著雙眼，任由西周的人如何哭喊，都無動於衷。
看見她手腕處紅到發黑的劃痕，還有地上沒來得及處理乾淨的諾大一片血跡，我心裡咯噔了一下。
壓著心口的沉重，我看向滿臉悲傷絕望的芬嬸道，“嬸子，這發生了什麼？”
芬嬸眼眶通紅，聲音嘶啞，道，“救不活了，己經斷氣了。”
我心口一抽，一時間再也問不出話來了。
原本被我叫回來找人幫忙的二妞趴在她母親耳邊，一遍又一遍的叫著，“阿媽，你醒醒，彆不要我。”
大約是看見我們回來了，她的目光落在狄煜懷裡的小嬰兒身上，小小的身子衝向狄煜，從狄煜手裡抱過嬰兒湊到她母親麵前，噙著滿臉的眼淚喊著，“阿媽，妹妹找回來了，妹妹找回來了，你醒醒，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