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鎖!
四人入住之地乃是雲城最大酒樓紫仙居,紫仙居自從上一次被小玉毀壞以後,早就重新建立,不過礙於那事,生意慘淡不少。
劉天知會掌櫃的安排好一切事宜之後,便離開了酒樓。
四人被安排在紫仙居的一處後院內,這後院規模頗大,共有四個彆苑,他們四人各住一苑,免得互相打擾。待收拾一番後,宮尚羽叫上眾人,到牽頭酒樓吃飯。
紫仙居自帶酒樓,地處雲城最熱鬨的大街之上,雖然生意冷清不少,但但是高朋滿座,極為熱鬨。不過在四樓的貴賓廳裡,卻是清淨的很,四人一個雅間,打開雅間窗格,整個雲城麵貌一覽無餘,好生壯觀。
陸一凡從小便在法門和雲頂後山,粗茶淡飯,從未到過紫仙居這等奢華之地,剛才經過三樓時看見大廳裡富麗堂皇,走到四樓卻又見雕龍畫鳳,紅木橫梁,紫晶檀木,古色生香,此刻才忽然明白什麼是富貴之命,奢華之意。殊不知,在這種地方,才是最為虛偽狡詐,陰險惡毒。
龍嘯天看著窗外美景,淡然一笑道“莫師兄果然財大氣粗,紫仙居真猶如神仙居所,竟然莫師兄請客,我們還是不要客氣,好生吃他一頓。”
宮尚羽點頭稱是,過了片刻,店小二便端著數盤精致的小菜鮮炒上桌,尤其是最後一道紅燒燉魚,看他魚身修長,前部圓滾,後部狹窄,體態飽滿,有須兩對,每對三根,最要緊處是香氣撲鼻,活靈活現,隱約中可看見肉質白潤,嬌嬌欲滴,登時讓人食欲大震。
四人雖不知這魚為何物,但早已按耐不住內心的衝動,紛紛動筷起身,夾起細嫩滑潤魚肉,閉眼品嘗,一瞬間,四人皆是一驚,這肉入口即化,其中各種味道頃刻間衝擊味蕾舌尖,撒發出淡淡香味,香辣中帶著一股酸酸甜甜,更為重要的是這肉很有彈性,極有嚼勁。
“這魚真是極具特色,我生平還未品嘗到如此美味,不知道菜叫什麼?”
小二眉宇間閃過一絲自豪,不由得加大了聲調道“紅燒雲魚。”
陸一凡繼續追問道“此魚產自何處?”
店小二還未開口,忽聽得隔壁一聲道“這雲魚還是雲城特產,百年成長,取之極為不易,你們幾人能有幸品嘗,已是萬幸。”
眾人一驚,示意店小二撤去門簾,看了過去。隻見在旁邊一雅間之內,坐了兩人,這兩人皆為女子,一女身著淡藍長裙,麵遮黑色薄莎,看不清楚容顏,但露出的幾分肌膚卻是欺霜霸雪。另一女子便是說話之人,年紀不大,看去也不過十七、八歲,一身粉紅衣衫,相貌秀美,細眉雪膚,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極是靈動,令人眼前一亮,便是白倩雪相比也不輸幾分。
那女子目光遊離片刻後,最終還是落在了白倩雪身上,她似乎被白倩雪容貌所驚,女子愛美,便是白倩雪這等平日裡冷若冰霜的女子,此刻也忍不住多看那那女子一眼。
店小二此時嗬嗬一笑道“姑娘果然識貨,雲魚成長需一百年時間,期間還需要細心照料,每日需喂食各色名貴食材藥物,且每隔七日就要更換一次山泉之水,這山泉水乃是不周山腳下一靈泉,雲魚也隻識得靈泉水,一旦離開,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就死了。我們也是托了不周山的福,不然哪有此等好吃之物?”說著說著,臉上變露出崇敬之際的神色來。
陸一凡等雲宮人看了,自然高興,麵樓喜色,但那少女聽了,回頭與那麵蒙薄紗女子對望一眼,坐了回去,嘴裡卻忍不住冷哼一聲。
吃過晚飯,陸一凡等人心滿意足的回到住處,宮尚羽在苑外門口對眾人道“今晚諸位好生休息,明日我等拜會莫雲師弟和城主後就前往劍閣門。”
陸一凡和龍嘯天應了一聲,白倩雪卻是一聲不吭,徑直朝著自己的住所而去,一臉冷漠,極不買賬。宮尚羽呆了一下,向他們二人苦笑一聲,道“二位師弟,天色已經不早,你們也早些休息吧。”
陸一凡看了他英俊的麵容一眼,隻見在夕陽下,宮尚羽竟是絲毫不遜於往日,反而還有了幾分出塵之意,忽然間心灰意懶,提不起精神,勉強和龍嘯天打了個招呼,居然也不理會宮尚羽,獨自一人回到彆苑。
龍嘯天嗬嗬一笑,與宮尚羽說笑數句,二人便也分彆回房休息去了。
這一夜,是陸一凡五年來第一次離開雲頂峰,離開不周山,翻來覆去,竟無一絲睡意。終於挨到後半夜才好不容易昏昏沉沉睡去,赫然間卻夢到自己一身血汙,麵目猙獰的站在屍山血海之中,無數的蟒蛇遊蕩在自己身邊,心裡深處翻騰著說不出的狂熱,萬蛇中,他傲然而立,吞噬萬物,吃肉喝血,殺戮漫天。
“啊!”
陸一凡從夢中驚醒,猛然坐起,大口喘氣,全身衣衫早就被汗水浸透,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激烈跳動的心臟才緩緩平靜下來。
黑夜中他怔怔坐了半晌,無意中伸手,碰到了放在身邊的鐵劍,一股冰冷的感覺包圍了他。這個夢,他猶如昨日發生一般,曆曆在目,每一個夜晚,無數的夢魘包圍自己,隻不過今晚這夢,更加真實,更加讓自己膽寒。
四下無聲,周圍一片漆黑,小白安靜的躺在一旁熟睡。
他哀歎一聲,盤腿而坐,在黑暗中坐直身子,深深呼吸,閉上雙眼,雙手合十放在身前,默念《金剛經》。
黑夜像是溫柔的女子,輕輕纏繞著他的身子,一種絕無僅有的感覺襲上心頭,他愛黑暗,因為黑暗會包圍一切,會讓自己的所有傷心都不複存在,擁抱黑夜帶給自己的靜謐,此時黑暗成了自己親密無間的朋友,向他訴說心中的苦痛,深深愛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睜開雙眸。眸子裡,似乎有一點淡淡晶瑩閃爍。這一點點綴在黑暗中格外顯眼,格外明亮。
他再也沒有睡意,走到門口,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旁邊的彆苑都漆黑一片,相比宮尚羽他們都睡著了。北苑的後院建在一個花園之中,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分彆建有四個涼亭。陸一凡從自己的住所彆苑朝著離自己最近的一間涼亭走去。
這時已是深夜,仰望蒼穹,繁星滿天,皓月高掛,絲絲銀色光華鋪灑在地麵之上。夜風習習,隱約帶著一絲芬芳。小徑通幽,不知蔓延彎曲到前方何處。路旁,青草灌木,各色花朵,爭奇鬥豔。
陸一凡心頭一陣惘然,順著這小徑走了下去,溪風拂麵,帶來絲絲涼意。
這樣一個幽靜的夜晚,一個少年,獨自在幽深的花園中散步,回味往事。
路旁,一朵花兒在夜風中輕顫,晶瑩露珠,點綴在粉嫩花瓣之上,玲瓏剔透,陸一凡停下腳步,不覺竟是癡癡的看呆了。
隱隱幽香,暗暗傳來,無窮無儘,回味其中。
忽然,一支纖纖玉手,仿佛從亙古黑暗中伸來,帶著一分幽靜的美麗,印著天上月光星光,探到了這支花上,美豔中夾雜著一股平淡,幽香陣陣,沁人心脾。
折下了它,那麼乾脆,不留一絲掛念。
這一刻陸一凡腦中“轟”地一響,仿佛滿天月華瞬間失去了光彩,這個花園頓時陷入黑暗一般。
他轉頭,看了過去,帶著一點莫名的恨意。
一個粉紅衣衫的年輕女子,站在那兒,像是天仙下凡,美豔驚世,輕輕的把花朵放到鼻前,深深聞了一下。
陸一凡一愣,認出此人便是晚飯時說出雲魚出處的那個美麗女子,此刻見她依然身著一套粉紅衣裳,在月光下肌膚欺霜霸雪,美麗動人,恍如人間尤物。
那少女把剛折下的花朵放到鼻端,深深吸氣,臉上浮現出陶醉的表情,更有一股驚心動魄的美麗,而那花朵在她秀美臉龐前,竟也似更加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