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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一 金玉之信(1 / 2)

行行!

君黎記得那個日子。那些難過是他不願回想的往事——而他不願回想的又何止這一件。一直都是他選擇了逃避,而刺刺選擇了追尋——他不敢想象若她不曾這般勇敢,那個膽怯至極的自己或許到現在也依舊什麼都無法擔負。

“我那時就想著,倘若能與你一起,定再不令你有半分難過……”

“也就隻有你。”君黎點點她額頭,隨即把目光落到她的佩劍上——那個鮮紅的、他贈予她的劍穗上。“這個該還我了。”他微笑起來,伸手去奪。

“什麼!”刺刺大是吃驚,忙伸手相護,“你怎麼這般小氣,送出來的東西還能要回去的嗎?”

“這是那時讓你‘等我’的,現在不必等了,還不還我嗎?”

“可這是……這是你爹給你的……夏家的東西……”刺刺說得有些羞怕,“就算不是等你,總也有……也有彆的意義……”

君黎很是發笑,他四顧找了一處乾淨之地,道“我們去那坐會兒,我有彆的禮物送你。”

“什麼禮物?”刺刺畢竟是小女孩子,聽聞有禮物便高興得很。

君黎與她坐下,打開背囊,取出一隻不大不小的淺紋匣子來,“先說好,你往後可便收不得旁人的禮物了。”

刺刺一怔,“我——我往前也沒收過旁人的禮物呀!”便搶過他手裡的匣子,顧自打開。

禮物原是一對金鐲,確切說該是腕釧,應是出自巧匠之手,鏤空雕紋極為精巧,間綴以明潤小珠,頗是跳脫有趣,倒與刺刺一貫的性情很是相配。她一目之下,已覺喜愛,取了一隻套在腕上。

“有點大嘛……”她嘟噥了一句。不過好在腕釧有個開口,可鬆可緊,她稍稍旋得緊了些,道“這樣還差不多。”

“是你腕子太細了。”君黎笑道。

“為什麼送我金的?”刺刺試探地道,“雖然是好看,不過……這一對都戴上,豈不像戴了鐐銬。”

“你不喜歡?”

“我可沒說。”刺刺忙將另一隻也戴起來,“不過我以為……嗯,我本以為你是不喜歡金飾這樣招搖之物的。”

“男子佩玉,女子戴金,有什麼招搖。”

“可沒有這般說法吧?”刺刺皺皺鼻尖,“不然,玉鐲子做出來是給誰戴的?男子可沒有戴鐲子的。”

“這麼說你還是喜歡玉鐲子。”君黎顯得有點失落。

刺刺張口正要言語,忽地想起什麼,“你該不會是——不會是還惦記著夏大公子送我的那個玉鐲子?我都說了,那個我可沒要。你果是這般小器沒變。”

“不是。”君黎隻好苦笑,“其實——是我在夏家的本名叫作‘玢’,就是那個——‘玉之分’謂之‘玢’。我總是有些信冥冥之說,不敢以玉贈你,怕應了‘分’之意。倘若我有夏琝那般名字,那必是要贈你以玉的。”

“你又胡思亂想了。”刺刺道,“不過——也是不公平。夏大公子叫作‘琝’,小公子叫作‘琛’,可都是美玉之意,怎麼你就叫作‘玢’呢?”

“不知他們是怎麼起的名。”君黎澀然笑道,“還給我起字‘君道’,所以最後,我便與他們‘分’開,入了‘道’去了——可見名字這事兒原是不能不當回事的。”

刺刺皺了眉頭,似在思索。她習慣了夏家是兩個公子,雖然得知了君黎才是夏錚夫婦的長子,卻也仍舊叫夏琝作大公子,叫夏琛作小公子,就算討論著名姓,也並沒將他算在夏家之內。

君黎這個“玢”字是他最近在逢雲的書信裡才看來的——逢雲在給杜若雲的信裡雖然從未提過他的身世,卻也慨歎過他的這個單名;而“君道”二字,那時在陳容容口中聽過,斷是不會假的了。其實他前兩日花了點時間在臨安府市間兜兜轉轉,原本是不曾想到此節的。胭脂水粉,鮮衣絹綢,香囊手鐲,明珠鳳釵——哪一樣他都想買來給刺刺,哪一樣又都覺得不夠好,當不得“信物”二字,猶豫之際路過夏琝昔日給刺刺買過玉鐲子的那一家鋪子,也進去看了看,倒是見到了一塊佩玉,玉質極是剔透漂亮,當時是很喜歡的,卻唯有美中不足的是將玉舉而向光,便見玉中間有道隱隱約約的裂痕——似是有人不小心將玉放重了而生的暗隙。這小傷並不足以讓玉斷開,卻便不那麼溫潤完美,那店老板也甚感惋惜,歎著不知裂隙自何而生,琬琰瑰寶便成了斷玉玢璃。君黎聽到這一句,才忽然想起了自己這個名來。

這一塊玉他最終還是買了下來。那一道裂隙成“玢”對旁人或許是個瑕疵,對他卻或許是種緣分。既然刺刺說起,他便將這玉佩也取出來,說了來龍去脈,拿給她看。

刺刺接了玉以手握著,隻覺溫潤細膩,便道“你怎麼不佩起來呢?”

“還是出家道人,佩玉總是不宜。”君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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