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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六 顧家舊宅(1 / 2)

行行!

刺刺身體晃了一晃,將他狠狠一抓。要不是昨日她分明將青龍教中高手與君黎一一說過,她差一點要以為他是不明底細才去邀戰霍新——她真的不明白,君黎為何偏要挑戰他!

不過君黎有自己的思慮。霍新固然是三人中武功最為高強者,但依照刺刺的說法,他是以紮實的內力修為見長,也即是說——他的變數是最小的。程方愈以擒拿手見長,刺刺說其招式千變萬化,防不勝防,君黎對他了解甚微,難言十足把握,若是落敗,便不免落得“連三大高手中最弱的一個都比不上”的說辭;至於單疾泉,武功本就駁雜繁多,加上心思敏銳多變,甚至可說狡猾難測,交手中若論耍什麼花樣,自己恐怕是遠落下風。

而且,他也看得出來拓跋孤在猶豫什麼。與其讓拓跋孤有了新的想法,倒不如自己選擇了霍新,讓他再無退路。拓跋孤自然也會認為霍新是變數最小的,但他卻不知——君黎在上次與他交手之後這短短數日已大有進境——這才是他最大的機會。

旁人不知他心裡自有算盤,這一下隻道他當真是狂妄自大了——原本說要與青龍教高手為戰,還可說是為拓跋孤所逼之下先發奪人,但如今去選擇一個最強的對手,不是狂妄自大又是什麼?拓跋孤果然道“好,既然君黎道長開口——本座自不能拂了你的意。不過此地不是比武的所在,霍新——你帶幾個人,下去將顧家舊宅的練武場拾掇拾掇,一會兒便陪君黎道長走幾招。”

霍新領命而去,君黎也欠了欠身,“那麼可否容我和刺刺先拜完了顧老前輩。”

拓跋孤向坡上的顧如飛望了一眼。後者不敢多言,隻得撤開了人,放了君黎和刺刺上來。

兩人上了顧世忠墳頭,上香畢,跪身叩拜。

君黎行的是三揖三叩之禮。習武之人少重縟節,三揖三叩已是孝子之禮,此間含義自不免令眾人麵麵相覷。顧如飛麵色難看,卻也隻能彆轉了頭。

刺刺也隨著叩了首。若說是君黎隨著她來叩拜外公——倒不如說,是她跟隨著他,來向他的義父叩首。她知道,雖然他不說,卻到底是忘不掉顧家的這段淵源,否則——又何至於當眾目睽睽亦不願稍有退卻,執意如此。

末了,兩人又將備好的羹飯等物供呈墓前,旁若無人得就像已經忘了還有一場惡戰,可眾人等得心癢難搔,屏息凝神地看了這麼久,隻覺得二人再多一分舉動都是拖延時間。下首夏琝先忍不住,開口喊道“喂,你磨蹭夠了沒有?不敢動手便痛痛快快認了輸,求宗拜祖的也護佑不了你!”

君黎轉了身,向一旁顧笑夢行了一禮,道“單夫人,少時我要與霍右使比武,暫時難以分心照管刺刺,還請你代為看顧片刻。”

顧笑夢憂心道“君黎,你當真要……”

“單夫人不必為我擔心,隻要答應我,不可將刺刺交給任何人。在這青龍穀,君黎可以信任的,也便隻有單夫人——還有無意,你們二人了。”

這句話讓顧笑夢覺出些不對來,抬目看了眼單疾泉,沒有出聲。一旁單無意忍不住道“君黎哥,霍右使他——他出掌可是很重的,你彆硬接啊。”

顧笑夢低聲道“你學的是劍,可霍右使內功深厚,掌力雄渾,若壓住了你,隻怕你招式難以施展,你可有應對之法?”

“我不用劍,就以掌法與他對敵。”

顧笑夢吃了一驚,“可你……你不曾學過掌法呀!”她看了眼坡下,“霍右使掌法攻守兼備,幾無破綻,尋常當真很難與他相抗,你不通掌法,就算朱雀教你的內功心法再是厲害,倘若沒有合適招式承載,倒還不如用劍了。”

君黎沉默了片刻,將刺刺的手放到她手中,稍許俯過,輕聲道“我有辦法取勝。單夫人若真有心,一會兒到了演武場,能否幫我一個忙。”

“自然可以。”顧笑夢立時應允。“你說就是。”

君黎往顧笑夢耳邊說了幾句,聲音越發地低了,不遠處的單疾泉始終細細傾聽幾人的言語,此際卻竟發覺半個字也聽不見。他心中大驚。以他的耳力,君黎將聲音壓得再低,這麼近的距離,怎可能一無所聞?莫非他其實什麼也沒說,隻不過是賣個幌子?可卻也百思不透此時此刻打這樣的幌子又能有什麼益處。

他並不知道君黎在這耳語之中也用上了“流雲”。這聚意而微的一訣巧妙而用,便如將言語之氣息都變成了有形之物,隻精準送入一個人的耳中。武學高手之所謂“千裡傳音”、“入密傳音”,亦是異曲同工之質,旁人縱近在咫尺,也難得聽聞。君黎防著單疾泉這般高手,更是尤其地小心。

言畢隻見顧笑夢猶豫著點了點頭,“你既說了,我總會做到。”一旁的刺刺麵露困惑之色,望著君黎,欲言又止。

演武場不過是有幾撥秋葉輕擾,打掃畢了便已是乾淨肅殺,一如往昔。

但天像是有點變了。君黎走下山坡的時候,似有若無仿如牛毛的細細小雨正灑出了幾絲端倪。顧世忠一眾好友也匆匆上完了香拜完了故人,欲待跟進顧宅觀看,哪料坡下程方愈卻出言逐客“此事原是我青龍教與君黎道長之恩怨,諸位既然祭拜已畢,可自行離去,恕我等不能遠送。”

眾人麵上皆是失望之色,但俱猜程方愈這話是得了拓跋孤的授意,亦無可奈何。此地是顧宅舊址,顧如飛和顧家眾把式等自然放了進來,夏琝原是拓跋家的親戚,也一樣讓進了場內,不過似淳和子這般的卻是斷無機會——程方愈雖然心軟不忍儘數拂了麵子,拓跋孤的本意與底線總還摸得著,知曉他必是不想再有節外生枝。比武之事說來輕易,可刀劍無眼,拳腳無心,倘若是內力相拚,更是不死不休。江湖上多的是說好點到即止卻到底成了你死我活的較量——出手的輕重有時也當真不受己控,針鋒相對之下的毫厘之差,都可能致人死命,他料想拓跋孤定是不願在外人麵前多落口實——也因此暗裡越發為君黎的性命擔憂。他倒不為霍新擔憂。他從沒想過霍新會落敗。

進來的眾人都自找了屋簷,分散著站定。“有你們在此也好。”拓跋孤向顧家眾人掃了一眼,“就算是給今日的比武作了見證了。”

整個空曠的場地隻交給了君黎與霍新二人,顧笑夢卻忽地上前了一步,“拓跋教主,比武之前,屬下有兩句話說,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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