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霜頓了頓,驚詫道“長公子連這種小事也會說給姑娘聽嗎。”
崔氏有了新的郎主,郎主也有了孩子,崔町已經不是崔氏長公子了,但令霜還是習慣這樣叫他。
“師父什麼都教呀。”聞青輕想起曾經跟隨師父讀書的日子,又想起自己每半月要交一篇的文章,恨恨碾了碾雪,抬腳往山林中去。
平時倒也罷了,但今天她帶了一把劍。
天下名劍。
溪午出鞘,在陽光下反射出清冽的劍光,聞青輕握住劍柄,彎腰劈開灌木,將砍下來的木柴丟到老翁身後的柴堆上。
老翁微微一怔,搓搓凍得皴裂的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訥訥蹦出一句,“貴人、貴人也會砍柴嗎”
他說完,深覺冒犯,被自己的話臊得臉紅。
眼前穿著織金錦衣的貴人果然不滿起來,嘟囔道“阿翁怎麼看輕我。”
她能揮劍,當然就會砍柴呀
聞青輕砍柴砍得愈發賣力。
令霜望著眼前的一幕,驚懼且無措。
長生很自然地跟在聞青輕身後,開始撿柴火。
住持送江泠出永年寺。
一行人沿著山道往下走,剛走兩步,就見不遠處山林之間,一紅衣少女揮劍斬斷灌木,動作乾脆利落。
她穿著織錦長裙,舉止間,金線在陽光下反射出絢爛的光暈,他認得這是宮中才有的布料。
江泠目光驚訝,問“哪一位公主來了永年寺”
住持隻道不曾見過,向江泠告退離開。
這時,清風吹起冪籬,少女長身玉立,陽光映在她鴉黑的長睫上,卷翹濃密的睫毛顯得毛茸茸的,像小扇子一樣上下撲閃,碎發沾著汗水,蓋住眼睛。
老翁說了句話,她偏過頭,撞入江泠的視野。
他看見一雙乾淨的、仿佛含著早春山霧一樣的眼睛,江泠晃了下神,不自覺向前走兩步,少女卻很快收回目光。
江泠屏住呼吸,愣在原地。
一側跑來一個侍從,對著江泠耳語兩句,江泠淡淡笑了下。
侍從一直細心觀察江泠的臉色,插話說“看那位姑娘,估計要上山,要阻止她嗎。”
“不必了,我這位長兄聰明得很,一點小動靜都會驚動他,嗬。”江泠冷笑一聲。
他又看了雪地上的紅衣少女一眼。
“走吧。”他理了理袖子,又回頭,最後望了一眼這座樸素的古寺。
遠山蒼茫,山寺中飛出幾隻白鳥。
這一邊,聞青輕揉揉手,望著地上堆成小山的木柴,非常滿意,她有點冷了,緊緊衣裳。
老翁奉上一壺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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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青輕試著抿了一口,辣得險些流眼淚,渾身卻熱了起來,她覺得奇妙,又抿一小口。
此時山林清幽,隻聽見細微雪落之聲。
長生說“姑娘,再不走就要下雪了。”
聞青輕望了眼天色,剛剛還是晴天,現在就飄滿了烏雲,聞青輕有點醉了,揉揉眼睛,想著待會去寺裡睡一覺,她讓長生送樵夫下山,自己則帶著令霜往山上去。
聞青輕一路向上,卻見幾個順著山道下山的僧人,僧人見她上山,隻說“施主,今日山寺不接香客,還是回去吧。”
聞青輕說“我隻想找個歇息的地方,有一方屋簷就好。”
僧人見勸不動她,不好再說什麼,隻道阿彌陀佛。
聞青輕覺得奇怪,山寺正門敞開,從正門往裡進,走過石子小道,又穿過一片竹林,來到佛殿。
她站在簷下往前看,依稀可見殿前香灰燃燒的痕跡,似乎剛接待過香客,既如此,為何又說不接待。
聞青輕暗自思忖,不經意間已經走到佛殿前,她漫不經心抬頭往裡看,大腦空白,心跳錯了一拍。
此時天氣不晴,烏雲遮蓋,佛殿裡光線昏暗,隻一排燭光,飄搖著發出模糊的光暈。
佛像之下,青年郎君垂首,雙手闔十站在殿中,長發用一根黑玉簪束起,他照舊一身紅衣,上等的衣料在燭火下,流出些許碎金般的光彩,紅衣垂地。
聞青輕又聞到那種熟悉的清苦味道。
宋書從一側走來,聞青輕帶著冪籬,他認不出,說“姑娘,寺中不接待香客了,請先下山吧。”
聞青輕有點不高興,想嚇一嚇宋書,再占據道德高地譴責他,手剛碰上冪籬。
江醒回頭,聞青輕動作頓住。
他望著這裡,漂亮的眼眸映著燭光,印出主人稀薄的情緒。
他們離得有點遠,他的神色又這樣淡,聞青輕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但他要是認不出自己,她就再也不要理他。
“來。”江醒朝她招手。
“殿下叫誰。”宋書看看聞青輕,又望望江醒。
太子殿下沒有回答他。
聞青輕向前幾步。
青年身姿挺拔,身量很高,她從前小小的,要仰頭看他,現在她長高了,還要仰頭看他,生氣。
聞青輕抬起頭,江醒摘掉她的冪籬放在一側的供桌上,隨手取下黑玉簪,動作自然地幫聞青輕挽頭發,蒼白的指節穿過長發,輕輕捏捏她的軟軟的耳尖。
聞青輕覺得癢,想要揉揉,江醒又把她的手撥掉,不輕不重說“怎麼總喜歡出現在危險的地方。”
危險嗎。
聞青輕四下望望,想起剛剛的異樣,問“那我怎麼辦呀。”
江醒給她把頭發紮好,細細打量了一會兒,覺得滿意,對上她因為醉酒而潮濕困倦的眼睛,說“你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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