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風華忙問怎麼說,他知道仵作是一個從死人身上找線索的行業,正常人聽不懂死人說話,但是仵作可以。
薑雲心拉著女人的手說:“人是需要曬太陽的,一個人如果長久不見太陽,甚至不見光,在暗中生活,她的皮膚會發白,眼睛會退化,精神也會出現問題。”
可是眼前這具屍體。雖然她的臉和脖子有一片疤,但是她身體上的皮膚顏色是正常的,她的眼睛也是正常的。
荊風華說:“有沒有可能,她說的在密室裡生活,隻有晚上出來透氣,指的是她不見人,並不是說她不曬太陽呢。”
翠竹軒挺大的,人又不多,在這種情況下,一個荒廢的院子通常是沒有人來的。
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女人如果想出來轉轉,隻要不出院子,就不會被人看見。
薑雲心搖了搖頭。
怎麼說呢,荊風華雖然懂得多,但是他沒有經驗。
到了現場,有些事情可能想不到那麼詳細。
當然這很正常,荊風華在這一行隻是個新人,彆人看他也是個新人。
隻是薑雲心隻是有一個新人的殼子,內在已經是個老手了,她經曆過無數的案子。除了親身經曆,還有看過的無數卷宗,中外文獻,古今資料,所以她懂得比這裡所有人都多,這很正常。
薑雲心說:“你說的這種情況是存在的,但是我們剛才在密室之中看見的那扇門,你注意到了嗎?”
荊風華點頭。
薑雲心道:“那扇門,它的兩邊,就是它的機關是很晦澀的,地上落的灰也非常有限。”
荊風華果然聰明,一點就透。
“你的意思是,那扇門並不常被打開?”
“對,就是這個意思。”薑雲心說:“而且房間裡的空氣也非常渾濁,如果是你說的那種情況。這個女人她隻是在密室中偷偷的生活,白天無人的時候,她也經常出來透氣,那麼那扇門就會經常被打開,房間裡的空氣也不會那麼難聞。”
荊風華點了點頭,想了想,是這麼個道理。
然後他高興地說:“雲心你可真聰明。”
薑雲心十分開心,然後拍了拍荊風華的肩膀:“好好乾,跟我多學學,以後你也會跟我一樣聰明。”
隻是想隨便誇誇的荊風華,被薑雲心如此自信的一番鼓勵,頓時誇不下去了。
他覺得薑雲心是個心裡非常強大的人,以後可能不需要他誇得太多。
誇得太多,薑雲心可能會飛上天,膨脹得太厲害了。
密室裡有住人的痕跡,而且有新鮮住人的痕跡,如果這個女人不是住在密室中的,那這個密室中住的是誰?
而這個女人,她既然不住在一個不見人的密室裡,她就是住在翠竹軒中。住在翠竹軒中,必然被彆人看見,為什麼紅袖的丫鬟不認識他?
翠竹軒本是個世間最純粹的地方,將所有的世俗都隱藏,隻管輕歌曼舞,談笑風生,可如今朦朧的麵紗掀開一層一層,卻像看不到底。
薑雲心匆匆去找方明宴,要將自己的推斷告訴他。
此時方明宴正帶著刑獄司的差役,還有翠竹軒的下人,一起地毯式搜索,尋找紅袖。
如果這個女人不是住在密室中的人,那紅袖應該認識她才對。
薑雲心一邊往外走,一邊心裡琢磨。
有兩種可能。
第一,這是苦肉計。
她要殺自己,又想把紅袖摘出去,所以造成紅袖被她殺了的假象。當然紅袖沒有真的死,而是被她藏在某個地方。這樣哪怕他失敗了,或者成功了,她也不可能跑得掉,不管成功還是失敗,這件事情就跟紅袖沒有關係了。
還有一種可能。
她和紅袖在意見上產生了分歧,紅袖不願意殺薑雲心。毀容女子要殺將薑雲心,兩人起了爭執。之後紅袖輸了,所以刺客穿上了紅袖的衣服,帶上了她的麵紗,過來刺殺。
不管哪一種可能都很奇怪。
薑雲心將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順了一遍,怎麼也沒想明白為什麼她要殺自己?
在這件案子裡,自己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刑獄司的一個仵作罷了。根本沒有道理讓對方賠上一條命也要殺自己。
紅袖果然沒有死。
她被人打昏丟進了翠竹軒的一口井中,那井中水不多,坐下隻到腰間。
被人發現的時候,紅袖還沒有醒。連忙有人下去檢查了一番,對著上麵喊,紅袖姑娘沒死。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紅袖很快被救了上來,平放在地上。
她穿的衣服和戴的麵紗果然已經不見了,現在隻穿著一件裡麵的白色襯裙,臉上有兩處傷口,腦袋上有一塊血跡。
可見對方動手還挺狠的,這一下子打得不輕。這井是枯井,沒什麼水,所以她在裡麵還有一線生機,如果這井裡麵是有水的,當時也就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