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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葉存山囑咐過,雲程縱然不好意思,也紅著臉接了。
“謝謝奶奶。”
他家跟雲程想象中很不一樣,屋子是青磚瓦房,一路過來,少有的氣派。
桌上有魚有肉,根本就不是他以為的家境貧寒。
葉存山給他夾菜,先是肥瘦相間的肉片,再是沒刺的魚肚,在碗裡堆起了個小尖尖。
雲程臉上臊意不退,一直紅撲撲的,也禮尚往來,給葉存山也儘夾葷菜。
這場麵看得一桌人臉色各異,存銀到底還小,心裡酸得冒泡泡,“哥,我也想吃肉。”
葉存山給他夾了一筷子。
存銀“我還想吃魚”
劉翠英給他了一巴掌,“趕明兒給你相看了男人,你想怎麼吃怎麼吃。”
存銀鬨了個大紅臉,低頭扒飯不說了。
爺孫倆喝著自家釀的米酒,葉鬆念叨著葉存山。
雲程從他話裡聽出來意思。
他倆老了,倒不在意葉存山是種地還是讀書,就想他早點定下來,娶個媳婦生個娃。
念叨完,看雲程的眼神也有挑剔審視。
哥兒懷孕沒有女人容易,雲程漂亮歸漂亮,可身板單薄瘦弱,不像個好生養的。
他說“趁著孝期好好補補身子,過了這陣也熱熱鬨鬨辦一場。”
葉存山顯然不想聊“不了,我窮。”
“倔驢一樣的脾氣,你不窮誰窮。”
葉鬆讓兒子去拿銀子,葉大讓陳金花去拿。
陳金花心疼錢,一桌吃飯沒擺臉色,連著木匣子一起拿出來給葉存山,讓他點個數目。
弄完了,她摸摸肚子笑道“我這也懷了兩個月,到時候你給他娶個名字,沾沾文氣。”
葉存山低嗤,“去請李半仙取名啊。”
這話一下讓葉家大人想起來葉存山被分出去的原因,氣氛有一瞬凝固。
葉大咳了聲,“那什麼,以後你倆好好過日子,沒事少回來。”
雲程險些嗆著。
他這說的什麼話就是分家了也沒有讓孩子不再回來的道理啊。
他看葉存山神色淡淡,指腹摩挲著粗陶杯,一副看不出喜怒,也不想吃飯的模樣,直覺他很不開心。
四下一看,也就存銀氣鼓鼓一張臉,敢怒不敢言。
就是剛才還笑眯眯一臉慈愛給他紅包的劉奶奶,都對此持默認態度。
雲程覺得憋悶,心裡窩著火。
他沒多大本事,想給人出氣也不敢出格掀桌,就拿葉存山的酒杯,自己滿上,笑嗬嗬衝葉大舉杯,“爹,我敬你。”
葉大接了台階下,跟他碰了杯。
雲程憋著氣,一口喝完。
這酒裡雜質多,喝著刺喉,味道發澀。
他趁著葉大沒反應過來的熱乎勁兒,杯子一放就朝他伸出了手。
那手也長得嬌氣小巧,掌心指腹泛紅。
葉大沒懂,愣愣看著。
雲程直言直語“公公酒”
葉大
葉存山沒忍住笑,拿了茶壺給雲程倒茶過口。
陳金花眼皮一跳,想說她懷孕了不喝酒,雲程端著茶就敬她。
葉存山很配合的給陳金花倒了一碗粗茶。
雲程“婆婆茶。”
陳金花“”
這頓飯吃得兩人滿載而歸。
雲程把他收到的三個紅包也放進了木匣子,路上搖著聽響,借著一杯米酒上頭的醉意,舉手拍葉存山的肩膀“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反正也分家了,不回去就不回去。”
米酒度數不高,雲程這具身體從未喝過也不至於醉倒,就是酒意上頭人比較亢奮。
葉存山側眼瞧他,親事定下後,雲程肉眼可見的活潑了許多,人看著有活氣。
他難得有了試探的心思,“李半仙給我批命,說我上克父母,下克兄弟。”
雲程挺直腰背“就是不克媳婦兒”
葉存山愣了下,堵在胸口的鬱氣散了,笑得暢快。
雲程借著醉意,大聲跟葉存山說悄悄話,“我打算用多餘的繡線剪塊廢布繡個花樣,也好讓王掌櫃知道我的厲害,到時候你能讀書,我能吃肉,日子過得美滋滋。”
這次繡活交工能掙一兩銀子呢
努力抱住鐵飯碗,喝湯吃肉不在話下
葉存山沒從雲程語氣裡聽出一絲勉強,看他笑得滿麵春風,情緒被感染,心裡熨帖得厲害。
沒白瞎他的好心腸。
雲程摸摸指腹的薄繭“到時候如果他還願意給我繡活,你給我買一盒手脂就行了。”
手脂就是護手霜了,養養手,就能借精細活兒了。
他上輩子嬌生慣養,因為病痛,精神層麵反而很有韌勁。
看得見希望,現在的苦頭他也能咬牙咽下去。
這個難關過了,就繼續乾老本行,現在可以先構思,以後試試給葉存山講睡前故事,探探古代書生對狗血的觀感。
這種亢奮持續了一天。
回去後雲程用脫皮的構樹枝搭了個小架子,兩手並用的繡著帕子扇麵。
東西小,花樣也簡單,還都一個造型。
第一條繡完,速度翻倍。
葉存山也趁著天晴洗了頭發,還滴水的時候他不好抄書,便去柴房找了木板四邊釘一釘,做了個簡陋沙盤,等到空閒就教雲程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