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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幾天,葉存山都沒空聽雲程講故事了。
就連夫夫親熱都少。
因為他剛開始嘗試記憶曲線背書,初期時覺得任務量不大,有空就往裡麵填補任務,等學習幾天後,新學的跟要溫習鞏固的堆在一起,他忙不過來了。
同樣被卷到這個坑底的,還有杜知春跟葉延。
杜知春本性難改,走路都發虛,見了葉存山以後,還要說“昨日我家柔娘心疼我,硬要我早睡,我文章才作了三篇,古文也就背了五篇,溫習了七篇”
葉存山積累比不上他這書香門第出來的才子,初期作文章時,時常因肚裡墨水不足卡文,後來另辟蹊徑,五經裡熟背本經詩,能順背倒背,隨便抓一句能接上繼續背以後,有了能填進框架的內容,這種境況才好轉揄係正利。。
現在正聽杜先生的教誨,習本經之餘,也多看彆的書,有積累了,才好改改用詞對句,擴大文章格局。
不然過了院試再往上考,弊端就出來了。
他最近新加的任務量就是從府城帶回來的六本書,這些書葉延還沒抄錄完,書院其他同窗也在借閱,目前他手裡常留一本,炫耀起來就是另一個風格“他們剛開始看,我就已經背完了。”
杜知春“”
不裝你會死,你現在背一個給我聽聽。
葉延頂著兩隻碩大的黑眼圈,叫他倆消停消停。
“我這輩子沒吃過這種讀書的苦。”
葉存山便心虛起來,畢竟最初他拉人入坑一起用記憶曲線背書,是覺得可以提高效率,節約時間乾彆的。
現在確實提升了,他們這些天的功課量已經是以往的兩倍多。
人也禿了。
因已經開始,不好半途而廢,三人商量著調整,新學的內容自然不能放下,每日都要加進打卡列表。
溫習鞏固的內容,暫時一天就加一到兩篇。
等後續打卡表進入半月以上的間隔期,他們再根據個人速度做第二回調整。
杜知春已經在打卡,對計劃本的發行就特彆在意,給葉存山講“書齋新收了兩篇稿子,程公子還要印刷畫冊,計劃本的工期就延後了,我叫人先給弄了幾本出來,咱們先將就著用。”
刻印作坊的工匠都忙,本子內頁簡單也沒空做,作坊裡的學徒都抽不出來空閒。杜知春就讓家裡書童對著劃線臨摹,做了這五本出來。
他們三個分完,餘下兩本他拿去同窗傳閱,看他們需要不需要。
他一走,葉延還跟葉存山說“他要改改那個愛炫耀的性子,炫耀時不踩人痛點,該是個大好人。”
杜知春最近已經改了許多,炫耀時沒踩人痛點了。
倒是葉存山莫名其妙開始炫耀了起來。
近些時日裡,同窗對他多有議論。
葉延問他怎麼回事。
葉存山摸摸鼻子,總不能跟他堂哥說他本性如此,就給杜知春扣了一口鍋“近墨者黑。”
葉延“”
書院裡的事兒雲程不知道,就看葉存山最近讀書的勁頭,心疼自家夫君,吃喝上都很舍得。
爐子上一天都燉著大排骨,隨時都能舀一碗清甜的大骨湯喝。
自己買菜做飯要比去店裡買要省,省下來的銀子也都花到了夥食費裡,叫柳小田怎麼滋補怎麼來。
柳小田廚藝好,在他的幫助下,雲程的奶凍也做得特彆順利。
現在溫度低,外麵沒冰雪,放著也能自然冷凍,隻等著葉存山學得焦躁時吃口涼的降降火氣。
天晴時,縣裡也熱鬨。
今日最為熱鬨的一件事是杜家書齋發行了一本畫冊,畫冊很便宜,隻收了紙張成本和人工成本,算下來一百文一本。
跟那動輒以兩收費的書本不一樣,就是那話本,也是二兩起步的。
畫冊新鮮,西邊碼頭的商人最先動起來,看到後麵還附加了三個方子,全都掏錢要買。
可惜這畫冊限購,一人隻能賣一本。
古代這方麵的技術還有欠缺,隻能靠人眼記憶。
商人們也有法子,多請些人也能買。
有人買了是想壟斷,少一個人得到畫冊,就少一個競爭對手。
有人純粹就是為了多買一些,拿到彆的地方繼續賣。
也是這時,一陣鬨哄哄裡,孫陽跟徐風一人架著一輛驢車過來,車上滿滿當當的貨物。
正是畫冊上三個方子製造出來的產物。
有實物,看熱鬨的百姓們也被帶動,加入了搶購熱潮。
程文瑞在不遠處的酒樓上臨窗觀望,跟縣老爺杜禹說著蜂窩煤最近銷量開始上升的事。
“徐風說是得了一位客人的指點,在門外搭了灶去燒蜂窩煤,孫陽是個機靈的,覺得光燒水不吸引人,還去買了隻雞宰了,一隻雞從早燉到晚,想不注意都難,還有人問他家是不是賣雞湯的。”
後來附近鋪麵的人過來搭話閒聊,知道爐子裡用的東西是煤炭還躲得老遠,怕裡麵的毒氣。
孫陽也豁得出去,他就坐爐子邊烤著火。
一天下來,他人沒事,湯喝了兩碗。
這才有人試著買了一筐,反正便宜,不好用就當鄰裡間互相支持了。
用過後,才知蜂窩煤的好。
口口相傳之下,作坊裡堆的蜂窩煤可算賣動了。
這幾天推行下來,反倒是肥皂團的銷量最低。
杜禹說是蔚縣的經濟原因,“我叫了幾個商人問過,這東西在府城能賣得好。”
京都也有肥皂團,加了名貴香料的肥皂團宮裡都在用。
程文瑞沒指望把三樣東西都抓手裡,他目前想穩住的是蜂窩煤跟藕粉。
“蔚縣下麵幾個村子年年種藕,到時看他們是想賣還是想自己做,若我家那鋪子有人壓價強買,就勞煩杜大人寄信一封,路雖遠,晚輩也願意跑一趟。”
挖煤有危險,他也跟煤礦主談定了交易。
程家會再聯係人到蔚縣,教他們安全開采技術,換煤炭價格的穩定。
可以提價,不能太過。
此時,下麵人擠人的杜家書齋,也因為孫陽他們的報價,慢慢靜止下來。
百姓們都精打細算的過日子,商人們更是注重利潤成本。
這些東西腦子裡稍稍活動活動,就知道在當地做,賺不了幾個錢。
因為沒法抬價。
倒是有家裡困難極了,覺得這東西成本低廉,願意花時間去做,賺一點算一點。
這一步才算達成了程文瑞的期許。
家裡寬裕的,瞧不上。
商人們想壟斷,也做不到捂住百姓的嘴,更不敢到背後是官家老爺的鋪子裡撒潑。
反而是原本就隻想要買了畫冊去其他地方賣的商人在這次的搶購裡獲利最高。
不管在蔚縣本地是什麼價位,隻要其他地方沒有,這畫冊再次也是一本書。
他們還聰明,把三樣貨物也一樣買了些做樣品,到時就更好賣了。
看著畫冊推行出來,鋪子穩當經營,從王家解救出來的一批人也各自有了營生,程文瑞才好放心回家。
唯一的遺憾是,府城首飾鋪子給京都傳信,說看見了姑姑的手鐲玉佩,他拿了父親的信物,一路追過來,姑姑沒有找到,手鐲玉佩的主人沒找到,隻碰見了王家這糟心事。
所幸最後結果是好的,也算為姑姑積福了,願她在外也有人能幫一把。
他今日啟程回京,畫冊帶了一箱,肥皂團帶了一盒,藕粉有五桶。
蜂窩煤他沒拿,怕路上引燃危險。
還有三箱羊毛織品。
派出去在紙鋪學織毛衣的兩個小丫頭也學有所成回來了,返程路上還還能再練練,趕在年尾,能給爺爺送上一身保暖衣物。
臨行前,杜禹給他送了一竹箱的計劃本內頁。
附帶了記憶曲線的使用方法,“我那侄兒的同窗倒騰的,近些日子他們幾個嘗試著用這法子學習,效率還不錯,我讓他寫下來了,蔚縣窮,本土也沒什麼特產,就拿這薄禮給你餞行了。”
程文瑞作揖道謝,帶著十多人上了船。
他人走了,蔚縣的熱鬨卻沒有停止。
走在縣裡每個街頭,都能聽見人在議論畫冊,猜測方子的人是誰,有這方子不自己賺錢,能免費送出來,肯定非富即貴。
起初有人猜是京都來的小公子送的,“除了他,咱們縣城也沒有出手這麼闊綽的人了。”
程文瑞在得知有低價紙可以印刷畫冊後,他還往前附帶了一頁專做說明,這是一匿名好心人所贈。
越是保密的東西,百姓們探索欲就越強。
各種猜測版本比還精彩。
此時的靜河紙鋪裡,也為這事兒熱鬨著。
這畫冊用的紙是他們紙鋪的第一單生意,印出來後,他們當然要買回來瞧瞧。
葉根還說,“第一筆生意,就是做這惠及窮苦百姓的好事,我們這鋪子也算有福。”
他本來前幾天就要走,因為樓上還有貴人家裡的小丫頭在學織毛衣,不放心離開。
多留兩天,叫他看見這個,還說回村就再抽調一批人出來,試著做藕粉。
“現在造紙作坊、羊毛織品能給村裡人加不少進項,再有個藕粉,以後娶媳婦都不用幾代擠一屋了,自個兒就能蓋個青磚大瓦房”
就葉慶陽表情怪怪的。
他心裡說釋然,一直沒能完全釋然畢竟被人火熱的視線盯著,哪裡能說不在意就不在意
看見了這話本,才是徹底死心。
原來真的是因為他會畫畫。
邊上葉糧也沉默不語。
他是第一個撿到陰司通緝令,嚇得大喊“有鬼”的人,對這炭筆作畫的風格熟得不行。
也一把年紀了,早前沒好意思說,他那幾天裡,還做噩夢,夢見黑白無常倆鬼差要來勾他的魂,說他陽壽儘了。
現在再看這畫冊,一股熟悉感撲麵而來。
後來那陰司通緝令被大穀村的人說是人畫的,他們又叫葉旺祖、葉慶陽還有葉延幾個重新看了,確認人為的後,他就不做噩夢了。
現在想問也不好意思提。
倒是今日空閒下來的存銀嘴皮子快,“這畫風好熟悉啊。”
氣氛一窒。
存銀說話不喘氣,立刻接了一句“這東西好像是慶陽哥畫的他前幾天畫的內頁紙就很像這風格。”
大家又移開視線。
葉慶陽乾咳一聲解釋,“之前我看那陰司通緝令畫得好,人物傳神,特地模仿過。”
最初臨摹了拿去嚇唬李大道那事,就不必說了。
說到這個,大家自然又罵了李大道幾句。
葉根家的存雪被批了個克夫命,孩子性情都變了。
葉慶陽說招婿會衝撞長輩,也還單著。
存銀家的大哥葉存山也被批了個克親友不利兄弟的命。
鄉下人罵人不講究,嫌棄存銀這小孩子在這裡待著,他們不好問候李大道的十八輩祖宗,葉根就打發他出去玩。
“忙了幾天了,今天算你休假。”
存銀開心死了
他來蔚縣這麼些天,還沒有見過他大哥呢。
大嫂倒是給他送過不少吃的喝的,他都長胖了些,就是前陣子一直在樓上忙,沒能下來說說話。
得了葉根的準話,他還想邀上慶陽一起去找雲程玩。
他們三個都是哥兒,能說說私房話呢。
葉慶陽今日沒空,“那內頁紙我又畫了幾個小東西,還要改改稿子。”
內頁紙就書生用,雲程沒跟幾個書生打交道,不知道當代書生喜歡什麼,葉慶陽比他了解多,前頭的內頁送去印刷後,他又自己加了幾樣叫葉根挑選。
這東西就不急,可以慢慢上新用。
存銀就回屋拿上小挎包,帶上他掙的銀子,一路過去,還在小攤上買了好些零嘴兒,才到雲程家裡。
雲程第二冊的稿件也寫完了。
葉存山最近學習刻苦,他沒人玩,隻能好好工作了。
存銀來時,他正在校隊。
元墨已經熟悉了雲程的字跡,對故事脈絡也清楚,紙上畫條波浪線都能自己再編句話寫上去,不校對也沒事。
這個是雲程給自己加的任務,他還是要學字讀書的,認識的字多了,以後自己做什麼都方便。
後續練練字,臨摹下葉存山的字,指不定以後還能幫他謄抄功課,叫人輕鬆一些。
今天柳小田忙完就回去了,在家織毛衣,順便把雲程校隊過的稿件拿給元墨謄抄。
存銀過來,家裡才有了點熱鬨氣。
雲程憋了好幾天的事,也終於找到機會問他了
“你哥會做繡活兒嗎”
葉存山送他那條帕子,他擱懷裡一天天捂著,還舍不得用。
存銀被問得一懵,“應該不會吧”
“不過他會針線活兒,我以前的小衣是他縫的。”
村裡再闊的人家,也不會給小孩子買新衣。
都是前頭大孩子穿小了的衣服改改縫縫就將就著穿。
他家裡沒個乾活的女人,就是奶奶劉翠英對他都不是很熱情,誰叫他是個哥兒呢。
但也算不上對他不好就是了。
“我哥給你縫什麼啦”存銀大眼睛裡寫滿了好奇。
雲程才不告訴他呢。
從窗台上拿了一個陶罐進來,叫存銀去廚房拿碗和勺子。
這陶罐裡都是奶凍,自家吃,就沒在意外形,隻管方便。
放外頭凍好後,想吃的時候就舀一勺。
最近雲程也愛吃,葉存山不讓,他還是趁著人出去上學,才能偷吃兩口。
還拿葉存山的話說給存銀聽“他說這東西哥兒不能多吃,影響懷崽,你少吃點。”
存銀現在就處於半懂不懂的狀態,大人之間的事,夫夫之間的事,他都能說得頭頭是道。
具體怎麼做,自然是不清楚的。
戳中某個點,他就意思意思害羞一下。
現在是不害羞的,還嘿嘿傻笑,“我這還早呢。”
他有話給雲程講,從挎包裡拿了一對銀手鐲出來給他看。
說是京都那位貴人賞的,誇他乾活好呢。
存銀是有那什麼社交牛逼症,人長得可愛嘴又甜,現在年紀不大,乾活不躲懶,跟人相處起來很討人喜歡。
程家前後派過去兩個人學織毛衣,他都把人哄得服服帖帖。
但到底還是個小孩子,跟京都大官府上出來的丫頭們不能比,被繞一繞,套一套,說的就都是他自個兒的事。
比如他年底就十二歲了。
這事兒拿回府上一說,程文瑞就賞了一對鐲子下來。
銀製的手鐲不算貴重,又恰好跟存銀名字裡重一個字,叫人開心得夜裡睡覺都笑出聲。
看到這鐲子,雲程心裡暗自慶幸。
還好他做人大方,給存銀的生辰禮是顆玲瓏球,不然叫這外人比了下去,他跟葉存山這當大哥大嫂的,也太沒麵兒了。
存銀已經知道學手藝的好,今天過來還想再學學其他的。
“你不是說還能織帽子、織襪子、織包包、織娃娃嗎我想試試。”
雲程不拘著小孩,問他對刺繡感不感興趣。
存銀現在對羊毛織品的興頭正濃,不想繡花。
織毛衣他眼睛都不用看著,還能跟人吹牛。
刺繡要一直看著,他嫌費眼睛。
雲程心裡歎氣。
那他教誰刺繡好呢,他還想要一身嫁衣呢。
中式禮服那麼好看,不能擁有一身就太可惜了。
自己繡又好累
存銀還小大人似得拍他肩膀,“沒事,等我把羊毛織品學會了,我就學刺繡”
他心裡門兒清,織毛衣學會了以後,就那樣。
叫不出價格,一件再怎麼賣,也就這個價。
刺繡就不同了,同樣的布料上繡朵花,好看的就是要比不好看的貴一些。
他現在已經嘗到了賺錢的甜頭,自然不會放棄這個。
他把包裡的零嘴兒都拿出來分給雲程,跟人一起就著奶凍吃完,就不說閒話。
下午存銀乖乖拿毛線學織帽子,到關鍵點叫雲程指點一句就成,也不打擾他校對。
存銀還羨慕呢,“大嫂你可真是文曲星下凡,這才學字多久,你都能寫了”
雲程就給他看廢稿。
廢稿這裡寫個諧音字,那裡寫個缺胳膊少腿的字,時不時還有一長串的波浪線。
存銀默然無語。
原來雲程也不是識字量夠了才開始寫故事,而是先寫了故事,再識字。
確實如存銀所猜,雲程現在正對著生詞本校對填字。
繁體字筆畫實在太多了,眼睛會了手沒會。
他本也不是什麼天才,還有多年固定思維乾擾,這一步邁得尤其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