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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程說的問題,葉存山想過。
從前他還挺愛在雲程麵前裝可憐,叫累,要討夫郎心疼,得些甜頭。
那時又不一樣。
打情罵俏哪裡能跟正事比
這事他就是想到雲程會心疼,所以一開始才不說。
說來說去,他都隻能保證他不會拿自己開玩笑,也不會因為一時意氣,寧願拖累身體都要硬拚。
讀書這事,終歸還是腳踏實地,細水長流。
再給雲程擦擦眼淚,葉存山說要給他換條帕子。
雲程現在用的這條帕子,是他第一次收到香囊時,私下繡的。
他繡工不能跟雲程比,當時夫夫倆才成親沒多久,中間短暫分離過兩回,搬到蔚縣新居後,正是有點情意,又在感情這事上懵懂的時候,互相試探著靠近,也算一番樂趣。
當時他嫌繡帕子上的山和雲不好看,也不好意思,一直沒有承認這是他繡的,被雲程詐了幾回。
現在提起,雲程心思不在上頭,沒跟他翻舊賬,倒因為委屈,說話帶幾分陰陽怪氣。
“你忙呢,上個茅房都要帶書看,哪裡有空給我換條帕子。”
陰陽怪氣也是心疼。
葉存山抱抱他,“給你的時間還是有的。”
不管是陪,還是為他做些什麼。
到這裡,雲程就不跟他膩歪。
今天白說那麼久,也白掉眼淚,葉存山還是要按照現在的計劃本學習,他再黏人,就很耽誤事。
而且他也不能跟以前一樣熬夜了,早早休息,養好身子跟寶寶。
夏季天熱,葉存山沒在床上支小桌,是在下麵書桌上學習。
書桌學,腰背肩腿都要舒服些,地方大,他放個什麼,拿個什麼也方便。
雲程在帳子裡翻幾次身,還是起來了。
臨睡前,用爐子小火煮著粥。
家裡還有肉蛋鹹菜,到時葉存山能自己看著加點進去湊合煮個肉末粥、雞蛋粥。
進屋時,葉存山望著他笑。
雲程瞪他,“你笑什麼笑你學習就好好學習。”
葉存山應下,“好,謝謝程程。”
天熱時,爐子就不放屋裡。
是在堂屋,要吃要喝都要出去。
書架的小格子裡放了茶葉,主要是大舅舅送的鬆蘿茶,葉存山想喝自己泡。
他嫌太貴,平時喝得少。
雲程閉著眼睛慢慢算著。
在蔚縣時,從院試後,家裡就不再做耐放的食物跟飲品。
要等葉存山考完,看他們是能留在蔚縣,還是去縣學、府學,再做決定。
來府城後,才安家,就有認親的事,也沒空做。
葉存山還說家裡都不燉大骨頭湯了,這是雲程喝膩了。
現在他想著,還是每天燉一根大骨頭,水加多一些,有了清甜滋味也不膩人。
滿足葉存山的喜好,給水裡添添味兒,也能補點營養。
其他的,他就再跟平枝姑姑商量,看家裡兩位表哥讀書學習時,廚房都會準備什麼吃的,他給銀子買菜,做了給葉存山吃。
學習方式,他就隻能教教記憶曲線跟思維導圖筆記。
上輩子,他家裡三兄妹,大哥跟小妹都是學霸,唯獨他中不溜秋,不算差,也夠不上好。
學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倒是快,到這裡幫不上忙。
想這事,也很廢心神,雲程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睡著的,就知道醒來時,葉存山都已經在外頭吃早飯了,他看人的眼神就帶幾分譴責,跟葉存山熬了通宵一樣。
葉存山揉揉他臉,“早起出去跑了一圈。”
提神醒腦,也活動活動。
回家他都淋了澡,衣服都在臟衣簍裡。
雲程起來後,開衣櫃數了數葉存山的常服,趁著早上日頭不高,去裁縫鋪子買了兩身成衣。
沒再親手給葉存山縫衣服,主要是太耗時間,他休息幾天緩緩,就要開始寫廢材書生跟軟飯硬吃,有空縫衣裳,速度也很慢,等到葉存山能穿的時候,指不定夏季都要過去了。
他買布料時,也看紅布。
這裡算日子,沒有公曆,都是農曆算法。
進入七月,八月就不遠。
中秋節一過,這一年的秋收季也到了尾巴,天氣慢慢冷下來,他跟葉存山要補辦的成親禮就要到了。
雲程摸摸肚子,不知到時回不回家,還辦不辦,但成親穿的禮服,他能先準備。
入鄉隨俗,也是一輩子隻有一次的大事,這衣服雲程是要自己縫。
存銀被告知過家裡有銀子,不用著急焦慮掙錢,今天看他扯紅布,還要雲程多扯一些。
“我給你們縫鴛鴦被。”
這就是大戶人家的待遇了。
一般家庭成親,帶兩床棉被都不錯了。
但兜裡鼓嘛,買東西就有底氣,這東西就一起買了。
回家時平枝姑姑過來了,看他倆手裡拿了東西,皺眉道“家裡離得不遠,我這次特地挑了兩個小廝,就是怕你這邊需要人跑腿幫工,你不能放著他們不用。”
帶來的書童在幫葉存山抄書,這書抄了要寄回靜河村。
粗使丫鬟每天幫家裡洗衣裳灑掃,就第一天回來時衣服多,後來就少,畢竟家裡人少。
廚娘也就那樣,他們有吃穿用度的銀子,也沒過得奢侈,幾個小菜就應付了。
小廝就真的閒,等著派活乾。
雲程就順手給人找了活兒乾,說再買幾個大壇子回來釀酒。
還要人買點肉回來,嘗試著做肉乾,到時讓葉存山裝書包裡,晚上在家也能有點嚼頭。
其他就再跟平枝姑姑商量,看程家幾位公子平時都吃什麼。
平枝視線往雲程肚子上看了眼,雲程都沒說給自己補補。
他看出意思,說“我去過醫館,現在都是按照方子食補,你平時也會安排,就不多麻煩了。”
葉存山這邊,彆人不上心,他就自己上心。
還想問“那位舉人先生什麼時候過來我們好準備拜師禮。”
拜師禮他們回來後就立刻準備了,現在就在家裡放著待用。
是想知道具體日子,有個先生帶著學習,葉存山就能彆省去一些摸索時間,少受累。
平枝姑姑說可能要七月底才到,“當天出發時,派人去問過要不要同行,他要安置家裡,說要耽擱幾天。”
人答應要來,變故不會有。
畢竟是太師府出麵,他不方便直接拒絕都比拖著好。
七月底的話,也沒多久了。
他不愛在家裡留人,兩個小廝買了大壇子,就是放到陸家小院,釀的米酒。
這個度數低,不醉人,能衝蛋花,也能煮酒釀湯圓。
府城這邊有幾家賣酒的,這個釀好前,就先買回來解解饞。
其他暫時沒有。
小寶寶的百家衣先縫完,給存銀的新衣裳,要晚了兩天。
這天,葉存山回來又提了一次廢紙變新的事。
說同窗裡有人不老實,他們去京都前,就有人搞事,說他一進一出,淨掙多少。當時大部分同窗是站他這邊,最後沒能討著好。
剛好葉存山要走,也暫停收廢紙。
這次回來他沒打算再收,先說不用。
隔了幾天,這造紙術還被惦記上了,說他有手藝不用,倒不如分享出來造福大眾。
還說他們願意出銀子買,不占他便宜。
算是這段時間學習裡的唯一插曲了,讓他感到好笑。
“你說他們臉大不大”
雲程要他把腦花吃了,“平枝姑姑說吃什麼補什麼,中午找人做了一回,我讓存銀吃的,有點寡淡,現在這個是加了辣,你能下飯。”
他自己現在吃不了這個,白天還震驚了一回,沒想到這麼早就有人吃豬腦了。
葉存山把腦花端到自己麵前,照常吃飯,繼續跟他說“你知道他們開價多少嗎”
雲程隨口猜個數“一千兩”
葉存山哼笑,“一百兩。”
“還說我想錢想瘋了。”
雲程“你叫他們拿著一百兩,去造紙作坊,去紙鋪,問問能不能買到人家手藝。”
一千兩人家都要考慮的,即使是個劣紙工藝。
一百兩銀子也好意思開口說,比他這個外來客都不像本地人。
葉存山“我也是這麼跟他們說的。”
他沒想過到,到府學以後,與更好的教學資源相對應的,也是奇葩多多的同窗。
真應了那句,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存銀說他能造紙,“咱們慢慢做唄,我平時就能撕紙碎紙泡著,到時讓溫故知新兩位小哥幫忙打漿,我抄多少算多少。”
他是發現了,大嫂是會根據家裡餘銀決定生活水平的類型。
手頭有銀子,他花錢就大方,買東西都挑著好的買。
手頭沒銀子,大家就都省省,反正家裡需要添補的東西少,就普通過日子。
等大嫂肚子再大一點,就不方便掙錢了。
存銀想現在開始攢攢,等到小寶寶出生,他看家裡情況,不缺他這點銀子,他就給寶寶打個長命鎖,缺的話剛好拿出來貼補家裡。
雲程不讓他動,“你有繡活,布料都買了,繡就順便練練手,好好的手藝放著不學,去做那個做什麼。”
存銀大眼睛裡滿是迷茫,“造紙術也是手藝吧”
“是,但很辛苦,不想讓你做。”
存銀就不好意思,沒頂嘴,等著大哥大嫂安排。
造紙術一年到頭常跟冷水打交道,存銀如果不是哥兒,雲程就會放他好好做,在這個時代背景下,以後他都不愁吃穿。
存銀是哥兒,就不合適。他力氣不大,人勤快但也養得嬌,整個流程回顧下來,他最適合抄紙,以後不提手多糙了,還怕有寒氣。
雲程讓他靜下心來,慢慢練繡工。
“這個費眼睛,你不用一整天都練。”
以後看情況,給存銀置辦個鋪麵,不管他招婿還是嫁人,手裡有底氣。
裁縫鋪子就行,搭著賣些繡樣、成衣,冬季能有羊毛織品。
往後成家,就有夫婿家的親戚,教出去,就符合他們的觀念,隻教給自家人。
或者從靜河村選人。
存銀都沒想到他以後還能當個小老板,樂得牙不見眼。
他說大嫂畫的餅子真好吃。
目前的餅子都能慢慢吃到,鋪子的事,自然也不會哄騙他。
他想到他以前還哄雲程開心呢,就找葉存山要了本書,幫忙抄錄,說順便練練字。
這書是寄回靜河村,給葉延跟羅旭的,存銀的字橫平豎直,工工整整寫著,辨認沒問題。
問他為什麼要抄書練字,他說他答應過雲程,以後練字給他抄書。
雲程就看一眼葉存山。
葉存山當晚就給雲程看他的計劃本,這又過去幾天,他本子上的內容還是密密麻麻,但上頭的蠅頭小字減少,中間多點空隙,看著不擠。
是真的在調整,雲程就沒說什麼。
把計劃本遞回去後,葉存山還黏著他。
雲程嫌棄,“你不抓緊學習,黏著我乾嘛”
到時又熬夜。
葉存山還是要陪陪他的。
雲程說他膩歪,“都一個屋子裡待著,你學習去吧。”
回來幾天,吃好喝好,睡眠質量也慢慢回來了,他沒往日犯困,飯後會在臥室原地踏步、兜圈子,當散步了。
他想鍛煉,想要強健點,夏天天熱,也不好出去曬著,所以就從負重入手,讓平枝姑姑給他做了幾個小沙袋。
他現在是用的半斤沙袋,綁在腿上,將就著走走。
適應後就慢慢加重,加到一斤就不加了。
葉存山還不知道這事,回家吃飯時不覺得,現在看他走兩圈,就覺得怪異,問他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雲程就把褲腿提起給他看,“要變得強壯。”
他小腿細白,跟個灰撲撲的袋子綁一起,對比顯眼。
葉存山要他悠著點,“你以前都沒專門練過腿腳,無負重開始,再慢慢加。”
雲程也覺得。
但今天都綁好了,就不想拿下。
他問葉存山“你不學習是什麼情況”
跟人嗶嗶嗶的,本子上一堆沒做的事,還想熬夜不成
葉存山就直接問了,“你上次說的那個什麼奶油蛋糕,是怎麼做的我問過平枝姑姑,她說可能是牛奶雞蛋打出來的奶醬,跟你確認下。”
雲程就想起來了,他的生辰也要到了。
前頭給這對兄弟都好好過了,到他,家裡自然也要準備。
坦誠過最大的秘密,現代過生日的方式也要問問。
雲程就很想吃生日蛋糕,蛋糕不加奶油就沒意思,巧克力就算了,府城能買到梨子跟橘子,到時將就著放點水果上去,能做個水果蛋糕。
當時隻是隨口一說,現在被提起就嘴饞。
說奶油也是那樣做,可能這裡就叫奶醬,然後給葉存山說“我讓人釀米酒,做肉乾了,說肉乾還是富貴人家吃的東西,奢侈品。”
提前說,到時帶到府學後就彆炫耀。
這裡書院風氣沒蔚縣質樸,怕出岔子。
這事聊完,葉存山再說話,雲程就不理他了。
不理他,葉存山沒法子,隻好學習,在計劃本上打了個勾。
雲程隔老遠,都跟看見了一樣,“你要陪我,那得是你想陪,彆在本子上寫個計劃,跟你每天要完成任務一樣,我可沒有這樣要求你。”
葉存山就懂了,雲程還在生悶氣。
正式學習前,他叫雲程過來。
雲程說他變了,“你剛開始多小心呢,我在床上躺躺你都怕我摔著了,現在就要我過去。”
葉存山被他逗得直笑,他起身要過來,雲程就不動,站原地等著他。
等來個纏綿親吻,得一條新帕子。
上麵花樣就不是葉存山繡的了,是買了好料子,叫存銀幫忙繡的。
天天在眼皮子底下的小孩兒,雲程都沒發現他還開小差。
親完了,給條帕子,葉存山就真不能磨嘰了。
雲程懶得說他。
月底前,府城下了一場很大的雨。
連綿下了八天,天晴時,已經八月初。
葉存山那位舉人先生終於抵達,還帶來了三封信件。
一封是大舅舅寫的,一封是陸瑛寫的,剩下一封雲程挺意外的,居然是二舅舅。
在程家時,少有的幾次碰麵,二舅舅都很和善,看著是個愛笑、親和感很高的人。
後麵府裡出事,他麵上態度沒變,實際也沒主動親近過。
所以直到離京,他們都是跟大舅舅熟悉。
二舅媽也是個文靜性子,當時敘話時,就沉默居多,對這一家最深刻的印象,還是程文浩。
因為葉存山初入程府,程文浩陪著讀了一天的書。
有親疏遠近之彆,這信件自然是先拆了大舅舅的。
大舅舅信裡說了些先生彭於禮的介紹,性格而言,是跟程礪鋒有點相近,不喜歡跟人拉家常套近乎,有事就說,有問題就問,不聊私事。
他在京都當過西席,從孩童到生員都教過,京都也有些舉人會去請教他。
以前在國子監當過助教,後來因為一些旁的原因,從國子監出來後,就零零散散的給人教書。
教人還零零散散,就說明真才實學有,但得罪了人。
程礪鋒這次把他安排到府城,算是最長期的教學了,能有兩年多。
學生就兩個,教雲程夫夫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