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休沐日,都沒完全吃喝玩樂的混過去。
從第一樓離開,他們回家,溫故知新也把送到槐城的東西拿到驛站了,說運氣很好,剛好趕上有人要去槐城,“剛準備來咱們家問,咱們就把東西送過去了,捎帶上就直接走了。”
算算日子,到槐城附近時,天氣會變得很惡劣,路上會耽誤一陣,差不多剛好到新年時,信件能到營地。
雲程叫他倆再跑個腿,“去元先生家說一聲,說我吃完飯回來了,你倆誰空著誰去。”
知新人話少,平枝姑姑愛給他分家裡的活兒,往外跑的事就叫溫故乾,現在也是溫故閒著。
上回去柳小田家問元墨當主編的事,元墨是說休沐來找他。
忙完就見見,等上學了,就不好見。
圓圓出去玩久了,現在困,到家裡不黏著爹爹叔叔,看見奶娘就要抱。
可能是出去吃東西吃雜了,她躺下後睡不著,要人給她揉肚肚。
揉肚肚又怕癢,差點把瞌睡都給笑沒。
雲程在這邊看了會兒,聽人說元墨來了,才出去。
就在堂屋見,葉存山拿了茶壺,一人倒了杯,跟著一塊兒聽聽。
元墨說是為故事線的事情來的,“我這段時間找柳文柏他們三人聊過,感覺他們現在寫故事的線的速度太慢,這還是你手把手帶出來的,以後鋪子裡的故事線不會很多。”
雲程說貴精不貴多,“一年消耗最多的是短篇,長篇的寫幾個出來,能用一年。”
這部分內容,雲程暫時能頂著,往後就主要是元墨來寫,撐起話本鋪子裡的一片天。
早給他說過這事,元墨沒推辭,跟人聊完以後,他根據自己的習慣,還有近期學到的東西再次做了調整,寫了幾篇出來,給雲程審稿。
職位上去了,以後就沒人能審他的稿子,他說“我打算以後能每天寫就每天寫,多在你這邊過過。”
把能力鍛煉出來了,才好直出稿子給到鋪子裡,再去請書生來寫。
不然故事線出了問題,就爛在了跟上,後頭花費人力物力,賣出去掙不到錢還要砸招牌。
就是他是每天下學後才寫,還吃靈感,看雲程有沒有固定時間收。
雲程沒有,“你到時每天上下學,什麼時候方便什麼時候給,就送到話本鋪子,存銀會給我帶回來的。”
今天這幾份稿子是要有結果,雲程看的時候,是葉存山跟元墨聊天。
葉存山在被大舅舅提點過以後,找元墨要了許多文章,想學學淡然、不功利的寫法。
跟元墨交流多了以後,關係沒從前那麼尷尬,不再是見麵沒話說還要尬聊的狀態。
葉存山也聊文章,是這段時間彭先生給他留的題目。
他肯下苦功,為人肯鑽研,願意去做嘗試,不會固執己見,彭先生說的方向,他有問題當時就會說,解惑後會按著彭先生說的路線走,一直都穩穩當當。
去年的季考裡,他隱約摸到了門檻兒,年底去京都跟大舅舅見過麵,這一年的鍛煉裡,又再擴大了量,在做文章上,不論是見解,還是遣詞造句,引用的事件句子,都要比從前精準獨特很多。
比較顯著的進步是,葉存山能感覺到他的文字變有“寧靜”感。
跟在蔚縣時的平實質樸不同,那時的務實是首要的,也是他肚裡墨水不多,詞彙量匱乏的表現。
現在的寧靜感,是指文章不浮躁,即使觀點激烈,很有爭議,他寫出來,也有一股平穩敘述,讓人忍不住信服的感覺。
慷慨激昂有慷慨激昂的好,沉穩厚重有沉穩厚重的好。
到這一步,葉存山是真的感覺到突破了框架,不再被科舉的答題套路限製,找到了自己的風格。
而現在讓他為難的這道題目,他其實已經寫好了答卷,隻是判斷上,略有猶豫。
如果是用他現在的文風寫,會顯得沉悶。
改成激烈點的調調,又有浮躁氣。
今日還沒過完,他打算再改改。
元墨來了,就跟他討論討論這道題。
兩人解題思路是完全不同的。
葉存山有明確的目的性,他是要高分,而元墨就隻管循著本能來。
元墨說他還是有點被框住,“這應該是彭先生給你出的考題,考的不是你的學識,也不是看你最近學習的成果,而是看你有沒有突破自我。”
這種講學的東西,元墨也不會太深奧的,他對著題目思索好一陣,跟葉存山說“在蔚縣時,杜先生看我都是恨鐵不成鋼的,跟我說我想歸隱山林無所謂,但是寫在考卷上,得把心思藏一藏。”
他當時在蔚縣讀書,沒什麼盼頭,以文章傳達思想,一直沒改。
今年院試,他想把家門立起來,淡泊名利是不可能了,他就是想考個秀才,可太過功利也不行,所以文風不變,傳達的思想變了。
他是教不了葉存山的,作為交流,就有思想的碰撞。
葉存山就這點,跟他聊了半個多時辰還沒完。
雲程早都審完稿,看他倆沒聊完,還做了批注,然後起來活動腿腳,去院子裡透氣,看存銀望著菜園子裡的一堆草發呆,他微怔了一下。
算算日子,有好幾個月沒收到槐城的信件了。
邊關不比內陸和平地帶,戰事起來猝不及防,一來也不是一天兩天能結束,還是冰天雪地的環境,萬一遇上寒暴,路上堵著也有可能。
更彆提這一路通信,肯定有敵軍想要截取,想看看裡頭有沒有重要情報,出意外也是有可能的。
他問存銀,“是不是今天寄信的事心情不好”
存銀搖頭,從麵上看不出來好不好的,他跟雲程說“就看這些草挺能長的,也不開花,除了樣式特彆一點,這不就是草要麼我還是拔了種菜。”
種了那麼多次,就活下來一盆,真要他拔掉,他還不舍得。
雲程就發現問題了,還是很遲緩的發現了症結所在。
他上輩子因身體原因,不上學不上班,性格又社恐,親戚裡都沒玩得好的同齡人,剛接觸網絡時,也膽怯不敢跟很多人說話,交朋友都是一對一,情緒全部壓在對方身上,偏偏對方不止他一個網友,現實裡還有自己的生活,所以對他的回複不會很及時,那時他也會患得患失。
比較早期的時候,還流行網戀。
雲程嚇得不輕,他情緒波動大的時候,容易呼吸不順,比起這點心事,那肯定是小命要緊,所以他跟他大哥說了,聊了一下午,然後發現他不是喜歡那個網友,他就是沒有朋友,太孤獨了。
雲程沒往小存銀喜歡陸瑛的方向想,這孩子都沒開竅。
隻是突然想起來,最初搞筆友征集活動的時候,他是想要存銀參加的,可以去交彆的朋友。
後來因為存銀說不願意把一件事說給很多人聽,所以他說那就給陸瑛表哥寫,表哥滿足存銀的所有要求,做筆友是極為合適的。
唯一一點是,隻有一個筆友時,情緒寄托大了,孩子容易出不來。
雲程跟存銀說“要麼你還是再交幾個筆友試試”
存銀不要,“我忙呢”
不想心事被戳中,他轉移話題,問雲程“天都黑了,元先生留飯嗎”
飯菜都做好了,因屋內兩書生聊得起勁,不好打擾,所以沒端過去打斷說話。
存銀叫溫故又跑了一趟柳小田家,跟人說一聲元墨要晚點回去。
雲程往那邊看了眼,說“那咱們先吃吧,去你房間吃。”
堂屋那頭,就一點點試探著上菜。
先上牛奶跟奶香饅頭片,再上了兩碟小菜,看他倆說文不耽誤吃飯,平枝姑姑就招呼人把飯菜都張羅上去了。
元墨回神問了句“我家那邊有人去說一聲嗎”
平枝姑姑“溫故去了。”
他就跟葉存山說“那我等下作篇文章再走。”
討論這麼久,不寫出來,心裡不得勁兒。
葉存山自然歡迎,飯後準備了筆墨紙硯。
元墨寫的時候,他出去看,雲程跟存銀都已經洗漱完,今晚雲程就打算睡存銀屋裡了。
他指著桌上幾張紙說“我給批注好了,今天是沒法說了,所以我寫把要說的也寫下來了,待會兒忙完,你送一程,把稿子捎帶上。”
葉存山摸摸鼻子,“不小心,沒收住。”
這學習勁頭大,雲程高興都來不及。
他對葉存山比了個大拇指,“你就是天選科舉人。”
有這學習熱情,科舉遲早通關。
元墨還沒走,葉存山不好留這裡多說,叫雲程先睡,“我明天陪你晨練再說。”
他說的早睡不頂用,存銀是個精力旺盛的娃,雖然他有小心事不跟哥嫂說,但不妨礙他跟雲程睡一處的時候嘰嘰喳喳。
“我今晚沒做飯,大哥跟元先生說的時候,我在外頭聽了好久,這現實裡的書生吵架,真是要比戲角兒演出來的精彩多了。”
情緒都不一樣,這種討論裡,會加入一些大白話,然後引出內容,他可愛聽了。
“可惜,大哥不常跟人這麼吵吵。”
雲程給他出了一個好主意,“你現在開始認真讀書,十年後可以跟你大哥辯論一場。”
存銀才不要
“我看彭先生還怪喜歡我的,可能是把我當孫子疼,我明天過去說說,要大哥天天有難題跟人吵”
這不比他讀書快多了,還能看戲。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各位讀者老爺晚安呀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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