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等慶陽來府城,要跟慶陽好好說說,就把話題轉到了柳小田身上。
最近過來,雲程都是衝著元墨來的,這樣不好。
柳小田鋪子裡學著雲程的法子,也搞了一個獎勵製度。
他沒雲程大氣,一個月就數十個銅板,一年算下來,就能多半個月的月錢。
是做鹵菜跟關東煮底料生意的,平時這兩樣夥計們能常吃,算是個小福利。
“我帶孩子,沒空一直在鋪子裡待著,但怕長久不去,他們給我偷奸耍滑,我就說我抽空會過去看,抓著兩次,獎勵就沒了,都老實得很。”
柳小田本身就有主意,不是外表看著的那麼軟綿,多年苦日子熬出來的,該有的心眼一個不缺。
他說了以後,就知道人家第一個月肯定會好好表現,他第一個月,一次沒去看。
第二個月上旬也沒去,到了中旬往裡瞧一眼,統共三個幫工,兩個沒了獎金。
雲程聽完就笑。
他覺著存銀肯定愛聽這個,回頭一看,這孩子果然在聽,被抓包以後極不好意思,望著雲程尬笑了兩聲。
“想聽就來聽。”
冬桃挺懂事,圓圓也不是個鬨騰的姑娘,可以自己跟元寶玩。
炕大,把孩子抱過來也不影響。
柳小田往後繼續說,“我當時去了,那不是才月中旬嗎他們覺著,橫豎獎金都沒了,乾活還真鬆懈了下來,我就拿著張紙去鋪子裡,假模假樣找地方貼。”
他現在講話都會吊胃口了,要追著問那是什麼紙,才有回答,“我讓元墨寫的招工要求。”
他倆在府城沒親戚,相處久了,這些府城本地的人對他們會有輕待,即使元墨現在是個秀才。
鋪子裡的夥計,目前當管事這個,是平枝姑姑幫忙找的,當時柳小田看他是哥兒,家裡日子苦,動了憐憫心,把人留下了,是個勤勞肯乾能吃苦的。
後來兩個,是他介紹的,性子沒那麼好。
“都不是我的熟人,我都不認識,我請誰不是請”
看人不在意,他就真把招工的紙貼出來了。
鹵味名聲打出去後,每天要鹵的菜變多,采買都是力氣活。
叫哥兒來做,是有點吃虧。
他知道,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人心裡有不滿,乾活不如從前了。
本來也想請個男人來乾活重活的,趁著現在,他一並貼出去,還能嚇唬嚇唬人。
存銀表示學到了。
雲程看他這又要請人,就問他,“你那鋪麵就小了”
柳小田點頭,“亮哥兒家的哥嫂不是來了嗎我把這活兒包出去了,都要請人做的,就自家人做,他倆會點泥瓦匠的活兒,我再去叫幾個工匠湊湊,把門麵往裡打深。”
最後格局是個“工”字形。
短橫就是對著街道的窗口,豎條是連通後院的,這裡不放東西,主要當過道。
最後一長橫,左右做成長條的連體灶台,加上院裡原本有的一條灶台,剛好有三個區域。
鹵素菜,鹵葷菜,關東煮底料。
另一側空地是備菜用,側麵耳房,一邊放東西,一邊住人。
往深了打,耳房麵積會縮小很多,就隻能看門住住,長住不行。
這想法還挺好,雲程誇他厲害,柳小田笑得眼睛彎彎的,“以前家裡小,每個地方都要利用到,不然都沒落腳的地兒,我那鋪子,也沒閒錢再去買一間橫著擴大,反正我門一家不住裡頭,我就想著往裡擴。”
那門臉房,他們是買下來了。
買下來就是他們自個兒的,想怎麼弄就怎麼弄。
存銀說到時施工,他要去看看,“我學著點。”
這一看就是要為他的裁縫鋪子做準備了,柳小田給他賀喜,存銀也笑得眼睛眯起。
兩人心情很好的回家,路上還給圓圓冬桃買了點零嘴吃。
結果晚上葉存山就給他們說,打算給葉大的回信裡寫同意把家裡倆弟弟接過來。
雲程側目看他,“你魔怔了”
想想鄉試在即,又問“考試要查這個”
還是怕葉大要告他不孝
存銀也眼巴巴的,“不是我說啊,你不把我當小孩就算了,但咱家裡已經有兩個了,再來不行了。”
冬桃是圓圓的陪玩,這是要陪著一起長大的,歲數小,不能當成年人一樣使喚,各處不比自家孩子,該有的照顧也得有。
葉存山說他覺得葉大不會送來。
雲程要他認清現實“彆說你了解他了,你都幾年沒見他了,按照你說的,他如果真的舍不得,不會重複這麼說。”
葉存山“他這樣說是故意找事膈應咱們,咱們答應了,就能膈應到他。”
雲程“你又知道他不是激將法比了解是吧,那還有一句話叫知子莫若父呢。”
雲程跟他拌嘴時發揮極好,葉存山有話不好明說,至此敗陣,說不接了。
飯後洗漱回房,沒幾個孩子在跟前,雲程就問他怎麼想的,“怎麼突然這樣決定”
葉存山簡要把柳文柏的話講了遍,說柳大誌那人心粗,對比起來他還是更信旺祖,加上是真的了解葉大的為人,所有有了這個決定。
“不是真要把小弟接來,就那麼一說,給他吊著命。”
雲程就坐不住了,“不是說身體沒事”
葉存山搖頭,“我看他現在就是一口氣吊著。”
莊稼漢,就沒幾個身子骨真硬朗的,健壯體格下都是一身舊疾。
要不怎麼說病來如山倒
葉大已經倒過了,還不肯善待自己。
折騰身子還好,一把年紀了,橫豎沒夜生活,早睡早起吃好喝好,問題不大。
親自帶孩子就不行了,但凡葉大年輕個十歲,葉存山都不會這樣說。
“他從前沒帶過孩子,我是我娘帶大的,存銀是我帶大的。”
雲程下意識揉了揉腰。
圓圓已經是很乖的小孩了,他那時還有人分擔,腰跟手都幾次受不了,到現在隻有坐著時會抱抱圓圓。
葉大那還是兩個兒子,想想就累。
葉存山說“從前寫信沒看出來這個,我當他有自知之明,孩子沒學會走路前,他樂意推車就推車,學走路還要自己帶,那不是自找苦吃”
身體難受,估計也睡不好。
腦子裡愁苦心事一起來,就要罵他們這幾個在府城的“不孝子”。
罵歸罵,也知道孩子跟在他們身邊,要比被陳金花養著好,與往常一樣的搞事調調裡,藏著下意識的信任。
葉存山現在擔心的是,葉大認為小兒子往後有依靠,一口氣鬆了,人就沒了。
他順著意思答應下來,看似是順了葉大的意,滿足了他的“托孤”要求,實際葉大可能會認為葉存山要離間父子情,讓兩個小兒子也跟存銀一樣,出來就心野,不念家,也不想親爹。
這人一直都這麼個性子,反反複複,總把人往壞處想。
葉存山歎了口氣。
親爹,離遠了,從前那些不愉快也淡了。
他不是心硬如鐵的人,跟雲程說“有賭的成分,就你說的那樣,也許他是猜到了我的想法,故意激我這樣說,來達成自己的目的。但你信我,他真沒事,咱們不白上當。到時我親自跑一趟,都會給他送回去。”
他為人子,不能真去賭葉大的命。
雲程明白,讓他寫信,“那早點寄過去吧,我也給慶陽寫一封,再問問兩位堂嫂。”
寫信時在書桌兩頭對坐,雲程問他,“這事要跟存銀講嗎”
葉存山垂眸磨墨,想了好一會兒,“明天我給他說吧。”
有人命數到了,不是一封信能吊住的。
存銀大了,現在都管家,不管是不是虛驚一場,有個心理準備總是好的。
雲程寫信時幾次抬頭看葉存山,葉存山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叫他彆多想,“最壞的結果就是他在我考試前沒了,我要等下一屆,但咱們家計劃是不變的,來年會去京都。往好了想,當我落榜,去京都還有大舅舅教,我也多讀幾年書。”
雲程眨眨眼,憋回眼底的濕意。
要說沒這擔憂,就顯得虛偽。
隻是這時而言,他還是更擔心葉存山會因葉大的事難過。
人還沒出事,他安慰的話都不好說。
說了,顯得他在咒葉大。
沉默裡,葉存山又跟他說“生老病死都是常事,咱們儘人事聽天命,順其自然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qaq來晚了,不該連載期去改碼字習慣的,現在就是後悔
我白天一定補字,先去睡了
各位讀者老爺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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