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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開始收拾東西,葉存山的物品也要歸納。
他平時很少自己添置東西,都是雲程存銀給他買,對他每個季節要用到的物品都很清楚,這部分可以直接收拾。
至於書籍,雲程自己會保留一部分他特彆喜歡的閒書,近段時間會看。
其他留家裡有標注,不打算賣二手的書,他一時半會兒不會二刷,可以先收好。
而葉存山的書,即使是放在書架角落,被葉存山自己裝箱的,雲程都沒讓提前收拾。
這跟他看閒書不同,葉存山這是要考試,這段時間學習強度大,彭先生出題越來越不按照常理來,考到的範圍很廣,葉存山從考棚回來,還會翻書補閱。說不準哪本書他會用上,先不急。
趁著雲程在家,有人能問,平枝姑姑他們收拾東西的速度快了很多,到晚上葉存山跟存銀回來時,家裡都空了許多。
雲程順道問存銀,“你種菜園的那些草,到時是一起帶走,還是隻帶一兩株走”
這草會結籽,存銀按照從前在村裡保存種子的法子,又留了一小袋下來。
之前陸瑛送來的種子,也有一部分沒種,以後還有機會再種。
存銀去菜園那邊目測了下範圍,說到時他挑一部分帶走就行。
這草難種,種活後,生命力又特彆頑強。
移到菜園裡的那一盆草,生長範圍擴散,現在占了四分之一的地,已經擠壓了蔬菜的地方。
還好家裡主要不靠這菜園供菜,不然還得拔拔草。
晚上存銀想下廚,說今天裁縫鋪子裡做了糖醋荷包蛋,他從前沒吃這樣的,味道還挺好,想試試。
糖醋荷包蛋做起來兩個要點,一是荷包蛋煎炸到位,外焦裡嫩不糊不粘鍋,有個荷包蛋的樣子。
二是糖醋汁的調法,過淡過濃都沒那味兒,吃起來口味差異很大。
煎蛋跟糖醋汁對存銀來說都很簡單,晚上按照家裡人的飯量口味,他煎了七個荷包蛋。
小圓圓一個,大人都兩個。
其他菜就吃廚娘做好的,不單獨弄。
糖醋味的東西,對圓圓來說都算是重口,很衝擊她平時寡淡的味覺,吃得眼睛都亮晶晶的,一個荷包蛋下去,就差不多飽了,加點蔬菜湯解膩,晚上還得給她熱粥,怕夜裡餓。
雲程跟葉存山也吃得很香,天熱起來都沒什麼胃口,忙碌時不敢頓頓吃辣,怕上火,這酸甜口的就不錯。
雲程問他“安掌櫃今天怎麼想起來給你包一頓飯了”
從前存銀都是自己就近買,偶爾能在附近的館子裡碰見葉存山,兄弟倆就一塊兒吃飯。
反正裁縫鋪子不包飯,他上工時間也很自由,看他想學多少,沒人管他,餓了自己出去買。
存銀說是這幾天帶的肉乾跟小饅頭,鋪子裡有大師傅愛吃,他分了些出去。
“吃人嘴短,又不樂意教我太多,就從吃的上還回來了。”
存銀去過的幾家鋪子,都有關係。
靜河紙鋪是族裡的,話本鋪子跟玩具鋪子是雲程的,這三家他都沒遇見什麼事兒,想學什麼就學什麼,很順利。
後來去柳小田那邊也是,學得多了,還拜柳小田當師父了。
再就是雲程大方,會的東西都願意教彆人。
像織毛衣、刺繡、畫畫,寫作都願意教。
存銀學起來,就少了外人常會遇見的阻礙。
時間長了,他一邊知道彆人家是不會把手藝教給外人的,一邊又沒深刻認知。
現在在安氏裁縫鋪,可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自家人”的鋪麵。
“自家人也分親疏遠近,除非天分特彆好的,不然就隻能乾雜活兒,像大師傅的手藝,是先教自家兒女,再教親戚家有天分的。要是嘴巴不甜,不會來事兒,有天分也要磋磨兩年,反正做來做去就這麼些事兒,都是熬時間練出來的手藝。”
也因此,存銀更感激雲程了,“大嫂,你對我真好。”
雲程說“你做的荷包蛋也好。”
存銀就笑起來。
存銀是大孩子,他們進他房間都是挑著存銀在的時候進去,今天碰見就順便說一聲,看他有沒有要提前清理出來的東西放到陸家小院那邊。
“不著急,一天收拾一點,回頭要走的時候,就方便。”
存銀應下。
他是家裡最愛買些小玩意兒的人,從前喜歡脂粉,頭繩,還有旁的小飾品。現在偏愛香料,各類香袋買得多有時候看見喜歡的就買了,不想都自己繡。
穿衣打扮比從前簡單,不花哨,卻愛在細節上下功夫。每個香袋他都有配穗子,自帶的不好看,他就自己重新打。
還有護腕的繩子,皮繩麻繩的分類彆,類彆裡又分顏色粗細。
他光想一想,頭就開始痛了。
這不好收拾,誰知道他明天會穿什麼衣服。
回屋看看,擱在書桌下麵的竹箱倒是可以拿走。
裡頭裝的全是來往信件,在不用回信後,這信件也不必看了。
特彆是已經到了五月,年都過完很久,是可以正常通信的時候,可他解釋的那封信件還沒有回音。
結果不論,他還要給陸瑛備成親禮,這些東西不看也罷。
將桌案上的日記本翻開看看,寫完的一起扔進去。
還有他從圓圓那邊拿來的小皮鞭,這是陸瑛送圓圓的,圓圓不喜歡,他喜歡,喜歡也沒人教他怎麼用,放著吃灰了。
披風和毛皮製品也可以收起來。
他算過,到他們出發的時候,才是初冬,毛衣跟棉衣穿著就夠。
這麼收拾起來,也裝了三箱。
越往後,府城考生越多。
每天出門,都能感覺到路上行人變得擁擠,有些明顯看著就是外地過來的,風塵仆仆的。
他們之中,有部分人上過培訓班,或是自己買過教案學習的。
這次過來,還帶來了自己寫的話本,想試試能不能換成潤筆費。
有一筆算一筆,是額外收入。
來一趟不容易,理論學習以後,要在實踐中試錯,有人指點能少走很多彎路。
雲程叫審稿人拒稿時把問題說得明確一點,具體到是哪裡不行,為什麼過不了稿。
有些不適合印刷出版的,也由他家鋪子出門,跟相熟的酒館茶樓聯絡,能幫一把算一把。
這裡麵,有一個書生帶來的稿子特彆多,足足有七部。
說當時聽了培訓班的課,就驚為天人,回家以後潛心學習研究,廢寢忘食,這才寫出了這些作品,就盼著來府城時,能到他家鋪子投稿。
柳文柏跟金掌櫃聽得很感動,還跟雲程說話本寫得不錯,有意把稿子都留下。
雲程聽了,感覺怪怪的,“帶了七本話本”
金掌櫃點頭,“是個勤快人啊。”
雲程默了默,叫他把話本都拿來看看,“我看完再說。”
由他經手的幾部作品相繼投入市場以後,雲程對鋪子的管理就少,現在重心在冥婚的漫改上麵。
沒搶主筆的位置,配合著打下手,哪裡需要幫忙去哪裡,提一提效率,下班前再說說今天有哪些做得好,哪些需要改進的,爭取早日完工。
話本拿來,他就不忙活,專心看。
看第一篇,他覺得挺好。
第二篇也不錯。
第三篇開始皺眉。
第四篇時就望天。
後頭三篇不想看。
金掌櫃跟柳文柏本來信心滿滿,說這來了一個寫話本的好人才,指著雲程也開心開心,結果看雲程臉色,他們一句話不敢說,表情都訥訥的。
時間趕,雲程第四篇也隻看了個開頭,說帶回家看,預計後天給結果,“到時叫他來鋪子裡,我跟他麵談吧。”
金掌櫃求個心安,問是哪裡出的問題,雲程說是抄錄本的問題。
金掌櫃還擦擦額頭的汗,鬆了口氣,“哦,你說這個,他是找書童謄抄的,跟咱們鋪子一樣,寫完校對,就有人專門的人整理謄抄。”
倒是柳文柏聽出了點話外音,問雲程“你是說他把彆人的作品抄錄一遍,送來咱們鋪子了”
雲程說要看完以後,跟人麵談再說。
“他風格變化太多,用詞習慣,跟各類技巧也不同,看起來不像是同一個人寫的。”
七部真的很多,來回路費去掉,相當於一個月一部。
目前話本鋪子裡,有這個速度的,隻有雲程跟元墨。
柳文柏都不行,短篇速度是一個半月左右,長篇若是順手,才會是一個月一冊,不算修改校對的時間。
若這人寫的是同類題材同類人設,熟能生巧,越寫越快還合理。
他每本都變動很大,就存疑。
換題材,就要換素材,素材需要時間搜集,故事走向也需要重新設計。
不排除真有天才,但謹慎為好。
現代都有複製粘貼的作品,古代沒網絡,傳播起來困難,之前是依靠距離來防止這個現象。
有人想抄錄優秀作品去掙潤筆費,也得去離家鄉遠一些的城市,再找書齋賣。
這成本太高,還有審稿人的口味問題需要考慮到,得不償失。
帶得多,盲狙,就不同了。
多找幾家,總能回本。
外地的話本,不一定能賣到府城。
但他家的話本,多數都能流往外地。
到時叫原作者跟出版書齋瞧見,他招牌就沒了。
事情比較棘手,不能網絡搜索做對比,全靠自己眼力跟經驗判斷,時間還有點趕。
雲程回家都抱著書看,看入迷了一樣。
存銀好久沒見他這麼看書,當是書好看,跟著拿一本翻閱,發現一般般,頓時沒了興趣。
話本看完用了兩天多點,雲程整體回憶梳理用了一天多,到見這位投稿書生時,都是四天後。
這書生說叫李澗,收拾得齊整,長相清秀,眼睛也是亮晶晶的,看著很正派。
因雲程把人往壞了想,所以看他是賊目精光。
這年頭的書生傲氣,怕問過頭了人家在他麵前撞牆,所以雲程隻跟他探討這七部作品裡的人物情節,以要修改的角度去說,看他能不能說出這樣寫的目的,當時的構思,整體安排有沒其他深意。
態度是很好的,說改就在“嗯嗯嗯”,全盤應下,不接雲程的問題,一副任他怎麼說,都會改的樣子。
雲程“你這樣,咱們沒法說。”
這書生就笑了,把問題挪到台麵上來,“你是不是懷疑這話本不是我寫的”
還玩起了以退為進,說他不能忍受這種揣測。
“你們有顧慮,可以直接不要,這麼盤問,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偷了你家稿子。”
一般書齋收稿都很碰運氣,像杜家書齋這種有專門小院養著寫稿書生的到底是少,所以獨家出品也很少,正常來說,到了要談崩的一步,為了獨特性所能帶來的利潤,都會穩住他。
可惜雲程鋪子裡不缺稿子,今年工期都排滿了,還要找彆家書齋借工匠,工匠甚至還在帶學徒工。收了這七部話本,也是壓稿的命,他不著急。
雲程問“不能聊這個嗎”
他還拿了一份契據出來,“你外地來的,可能不知道,我們鋪子每一部作品都會簽個契據,寫明分紅標準,也要絕對原創,若違約,會追回所有潤筆費,你還得倒賠。”
這東西也算保密協議的一部分,平時很少有人說起,就知道他家試稿過了,會有契據要簽。
契據要留路引信息跟指模,李澗當場就拿稿子走人。
雲程不是衙門的人,管不了他,叫金掌櫃去通知其他熟悉的書齋。
他提醒就夠,要收要拒他不攔著。
這事要引以為戒。
若這書生隻拿一部作品過來,他們肯定就接了。
雲程仔細想了想,府城這邊有外地考生,帶來外地稿子的機會是有的。
所以到時投稿,看能不能從身份上卡一下,減少踩坑幾率。
考生都有廩保結親,看一下就行。
其他書生,則看能不能找人作保。
不能作保,就隨機抽劇情跟人討論,做試探。
確定流程前,是鋪子內部做演練。
已經有過作品的人,除非是近期寫的,過早的作品,對書裡劇情都有遺忘。
包括雲程,現在問他贅婿的情節,他隻對一些名場麵印象深刻,其他都模糊了。
而近期作品,某些景色描寫,都能有印象。
後一個演練是拿彆人的作品來說。
因為培訓班的事,全員都是理論大師,看話本時,下意識去分析,真問起來,比對自己的話本還了解。
雲程“”
都怎麼回事。
搞來搞去,這一步的審核,隻能起到預防作用。
最終還得是契據綁著,用倒貼錢來威懾。
雲程很心累。
心累的同時,還知道李澗的稿子在府城沒人要,他專門到人多的地方去說雲程的話本鋪子霸道,說多錯多,真就被同鄉學子認出了話本來曆。
詆毀不成,還給話本鋪子鞏固了名聲這都能看出來。
雲程就突然想到了之前葉存山嚇鄰居的那場戲。
鄰居來他們家門前撒潑,他們不好跟人對罵撕打,最終是用秀才欺壓鄉鄰的故事,嚇得人現在見了他們就繞路走。
於是雲程又叫管理層們來開會,問他們找“托兒”的事。
“咱們演練那麼久,也沒好的主意,剛好那書生自曝了,咱們就有樣學樣,排幾出有人抄錄來騙潤筆費的事,趁著外地考生多,讓他們都瞧瞧,回頭離開府城,還能繼續做宣傳。”
這批考生裡,肯定有人能去京都考。
不能去也沒關係,到京都後,他自己把這事散播出去,再由京都那頭的外地考生,帶到更遠的地方,叫大家都引以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