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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程他們這邊收尾,葉存山還沒聊完。
這次來找族長,要說的事情不多。
學業上有勉勵,但族裡已經幫不上葉存山什麼忙。
家庭關係上不必擔心,葉存山夫夫倆這麼多年一如從前,瞧著恩愛,提醒幾句作為警告,要他彆因考上了就發飄,到時行差踏錯,好好的日子給毀了,就沒其他。
幾個孩子的事聊得比較多。
圓圓跟存銀還好,小姑娘還小,眼看著膚色白了,能少去許多擔心。
存銀那頭葉存山跟雲程有打算,今年去京都先不急,安頓為主,來年二月會試結束,就可以尋摸相看了。
主要說的是葉存山那兩個弟弟。
爺奶不用說,歲數大了,這些年看著家裡吵到這一步,什麼都不想管了,能壓製住葉大不瞎搞胡鬨就不錯。
陳金花那頭還得是女兒女婿勸,從前多想生兒子,現在遭罪了,就多後悔,待孩子很麵子功夫。
葉大是把他倆當眼珠子,也是指著人養老,自己精力不夠,往後孩子還得是族裡照看。
一族都是自家人,日子好了,手裡有餘銀了,都很少惦記眼紅彆家的菜籃子,摩擦矛盾少了,各家都和睦,搭把手照看沒問題,就看葉存山想要這倆孩子以後往哪個方向走。語希圕兌。
葉存山明白葉根的意思,是怕兩個小的長大了記恨他,往後跟他對著乾,胡鬨搞事。
要麼就從源頭掐,讓人後半輩子都在靜河村困著,他們村子已經蔚縣的富貴村子了,縣裡百姓都沒他們日子好,不會苦了他們。
葉存山說不必,“還是照著原來的樣子來,我能拉拔小虎,自然不會打壓親弟弟。這條路很長也很辛苦,我也看看他們能不能走到我麵前。”
讀書開智,往後真能從小村莊考到京都,這些上一輩的恩怨,也該散了。
若沒散,也該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藏著尾巴做人吧。
葉根對他的回答很欣慰,其他沒什麼好說,端著大茶缸出去轉轉。
他走,葉旺祖就拿賬本來跟葉存山對數目,兩地遠,之前都是送銀子,沒對過賬。
葉存山說拿回家看,葉旺祖就給他了。
族裡事就那麼些,各家小事與摩擦不值得拿到現在來說,就聊聊自家事。
旺祖成親生子,妹妹存雪孩子也有兩歲,唯獨一點,“被李大道害慘了,好好的性子,在家裡拖兩年,磨得沉鬱。原本成親就解了心結,結果頭胎生了個小哥兒,人眼看著更鬱鬱了。”
還好他們村裡先後有幾個出息的小哥兒,大誌跟李桃的大兒子也是小哥兒。
柳大誌就想得開,打小就讓孩子拿樹枝竹竿畫畫,要孩子往慶陽那個路子發展,幾年過去,現在也能畫出好看的樣子,不都是希望麼
葉旺祖說“誰家裡都不能圓滿,像你倆,從前要擔心圓圓膚色,現在好不容易可以放心,存銀親事也跟著來,總要操心的。”
家事講差不多就跟葉存山講祭祖的事宜。
流程沒變化,怕葉存山太久沒回來,對流程生疏模糊,說一次加強印象就夠。
光宗耀祖的大事,族裡有產業進項,各方麵都大方,這次祭品備了很多。
規格之內,分量都加。
從前祭祖完,大家都會留下吃飯,吃的都是冷飯,味道也不是特彆好。
今年這餐要聚起來,已經征集調用了爐子。
都是村裡人,炒菜做飯的水平有差距,熱飯熱菜還是沒問題的,到時一桌配個小爐子,祭祖完畢就熱飯。
舉人回鄉裡的事很快就會傳開,這段時間村裡會有許多人來拜訪送禮,要跟葉存山確認一下這些人的招待事宜。
葉存山說口頭賀喜就成。
薄禮,像糕點糖果、瓜子花生這些,他能收下。
厚禮,帶了金銀天地的,特彆的想送妾室的,萬萬不能要。
不止他不要,上門要跟存銀談親事的,也不要。
他家裡就那麼幾個人,葉大那邊靠不住,為免過後幾天都忙於應酬,談妥以後,葉旺祖會叫幾個機靈的族兄弟幫忙接待。
禮不要,也不能把人全得罪死,忙個麵子功夫。
他這裡說完,回家都要到晚飯時間。
雲程跟存銀已經洗完頭發,還幫圓圓洗了,正要去作坊那邊烤頭發。
葉存山不需要他們照顧,說他也去洗,待會兒去找他們。
結果作坊裡火氣旺,圓圓受不了,悶得要中暑一樣,他們就又提前回來。
還好頭發已經烤得半乾,回家拿棉帕擦擦吹吹風,到睡前也差不多能乾。
葉存山看他們回來就不想去,被雲程推出門了,“彆惹我罵你。”
新科舉人,身份都不一樣,走哪裡都要被人圍觀。
家裡熱鬨時,不顯得生分,到他自己出來,大家就是跟他說話,又不知該說什麼,還都怯怯的。
等葉存山主動跟他們打招呼,這天才聊下來。
也是生疏了,覺得跟葉存山聊農活不合適,作坊也沒什麼好說的,談學習他們又聽不懂,就有人把話題說到了親事上。
說當年很多人都很有眼光,葉存山到了年紀,都不用找媒婆,就有人家上門說親,一家又一家的,附近幾個村裡,沒幾個男人有這待遇。
話說出來就被反駁,“有什麼眼光啊那不是看人落魄,全都躲好遠。”
說到躲,就又聊到寧哥兒身上,說當時就他有眼光,出錢出地,倒貼都想嫁。
不湊巧,寧哥兒的娘劉嬸現在也在作坊裡幫忙,剛進來盯盯爐火,就聽他們說這個,頓時不樂意了。
“都多少年前的事兒怎麼還沒完沒了我家寧哥兒娃都四歲了”
但對葉存山態度挺好,“姻緣不成交情在嘛,你家那房子,還是我女婿年年修繕的。”
從前劉嬸總陰陽怪氣罵雲程,彆人講一句寧哥兒倒貼都沒人要,她能立刻擼袖子跟人吵上百來個回合。
後來造紙作坊開起來,寧哥兒沒受從前舊事影響,是最早一批進作坊乾活的人,她態度就大轉彎,逢人就說雲程夫夫倆的好話。
多年過去,她家條件好起來,早前那些口角之爭早早忘記,也在葉存山他們要去蔚縣定居時,就示好,幫忙修繕屋子。
幾年如一日,沒因人不在村裡,就做表麵樣子,這些事情,葉存山都記著。
他跟劉嬸聊了會兒,把這事揭過,也表達感謝,再回家,跟雲程說起這個,雲程都要不記得他們一家,被葉存山加了好些特定詞才想起來。
這都小摩擦,雲程說他一家還怪實在的。
明天葉存山要去縣裡拜訪杜先生,問雲程有沒有什麼要買的。
就回來住個幾天,什麼都不缺。
雲程讓他順道去南邊煤鋪子看看徐風他們,“我第一次獨立做好事,事情辦得稀爛,漏洞百出,所幸結果是好的。回來了,就去看看。”
煤鋪子背靠太師府,是程文瑞這個嫡長孫親自辦的事,還在聖上那邊留名,得縣老爺照顧,又有太師府調過來的萬掌櫃打理,日子不會差。
就看看他們近況,有沒有從過去陰影裡走出來。
來往一趟要用去半天,這次沒帶人,家裡有孩子,雲程就不跟去。
隔天葉存山去縣裡,東西是去葉大那裡拿。
葉大最近積極,葉存山不跟他客氣,給了就收著。
坐牛車走了好遠,葉大還在村口站著,嘴裡嘀嘀咕咕,大意是說他虧了。
葉二叔家就在村口,出門聽見了,不由奇了,“你還想你兒子跟你客氣啊客氣起來還是親父子嗎”
葉大跟葉二叔較勁了十幾二十年,後來在葉延麵前撕破臉,這兩年一直不冷不熱的。
葉二叔搭話,葉大是不想理的。
隻是他一直指望葉存山讀書要壓葉延一頭,這都壓得死死的,對葉二叔的敵意就弱了。
加上葉二叔家三個兒子都在跟前,他心裡泛酸,對比著來看,還真覺得葉存山態度挺正常,就得意一笑,走了。
屋裡葉延拿了算盤準備去雲程家幫忙對賬,看他爹在門口待著,隨口問了一句。
葉二叔說“葉大腦子有毛病。”
葉延沒反駁,點點頭走了。
家裡雲程看見賬本就頭疼,存銀倒是算得起勁。
圓圓看他們用算盤,也想玩,等雲程給她撥弄,她又不玩,就喜歡看著聽個響。
存銀叫雲程收心,“大嫂,好好乾活。”
雲程“”
不得了哦,現在都能被小孩子說了。
有葉延來幫忙,這賬目就對得很快。
他們邊算邊嘮嗑,主要也不是算賬,就做做樣子,表示他們會算會看。
跟鋪子裡的賬本一樣,隻要表現出會算會對的樣子,彆人就不好通篇假賬糊弄。
今天也如葉旺祖所說,許多鄉紳富商來拜訪送禮,族裡年輕人幫著攔了,沒打擾到家裡。
氣氛能帶動人的情緒,雲程問葉延,這段時間族裡學習之風是不是更盛了。
葉延說沒有,說起來還一直笑,“望子成龍哪裡那麼快被存山考上舉人的事刺激,各家各戶忙歸忙,逼學也更緊,孩子都苦哈哈的,但看這風光架勢,還要開祠堂祭祖報喜,有的孩子大一些,有記性,記得存山這是第二回祭祖報喜,也都很有乾勁。”
“特彆是幾個可以考童生的孩子,來年都要下場再考一回了。”
族裡目前考得最好的孩子是小虎,已經通過了縣試,再過府試就能得童生名,往後能考秀才。
府試是小虎自己沒去參加,說在杜先生那裡訓練了小題,他有很多不會,就不去碰運氣,再讀兩年。
他啟蒙歲數跟葉存山差不多,是自己想學,又不是逃避考試,葉虎跟柳三月就都答應了。
“等存山忙完,估摸著要去他家走一趟。”
葉虎夫妻倆肯定要請客的,是感謝,也是再看看葉存山能不能提點小虎幾句。
他們這邊對完賬,葉存山還沒回來。
葉旺祖就從家裡過來,留了葉延,晚上一塊兒吃飯,又閒聊了些旁的事情,等葉存山回來才散。
出去一趟,本來是為了拜見杜先生的,頂不住杜知春花孔雀的性格,在府城三年多給他憋壞了,到了蔚縣老家,就藏不住本性,都沒休息,就連著開詩會。
葉存山去縣裡,就撞上了。
除卻書院書生,還有一些老秀才,本地才子與昔日同窗也在。
甚至縣老爺都被杜知春請來了,這場酒沒法拒絕。
杜先生愛酒,縣老爺跟他們是一家,也愛酒,杜知春是個能喝的,全場就他們兩個新科舉人,更是被圍著灌。
葉存山回來沒說話心情,簡單洗漱倒頭就睡,睡到日上三竿,再也不想出門。
雲程跟存銀已經開始疊元寶,還教圓圓疊。
葉存山出來,抱著一壺清茶喝,不解渴,說一句話就要喝一口。
主要是跟雲程講煤鋪子那些人的情況。
都好著,有大半都重新組建家庭了。
徐風老大難拖著,孫陽有樣學樣也拖著,萬掌櫃給他倆說過幾次煤,說得煩了,就講他倆不如湊合著過算了。
然後他倆被這話驚到,往後幾天都避著對方。
被人提醒了另一種可能,加上多年感情積累,本就有好感,覺著躲著不是事兒,再重新接觸也怪怪的,最後幾經試探,還是走到了一起。
存銀給聽得一愣一愣的,“我記得徐風是比孫陽大好多歲吧”
葉存山點頭,“大了十歲,老大哥了。”
存銀垂眸,下意識掰掰手指。
葉存山問他算什麼,存銀說“我們才隔了八歲吧”
年幼時這差距明顯,長大了看就還好。
二十多歲的男人不顯年紀,跟十幾歲的小哥兒對比,隻多了沉穩內斂。
存銀悄悄看葉存山一眼,覺得他也能找大幾歲的。
葉存山當他是沒年歲概念,沒多解釋,反正存銀也不會找特彆大的男人。
“他倆不一樣,算特殊情況了。”
其他就搭著說了些詩會的事,還有杜家去京都的事,跟雲程轉述了杜知秋的合作意思。
“他說他借鑒了話本鋪子的信件模式,咱們鋪子不是有留地址,外地書生可以寫信交流交友嗎還有附帶寫作小技巧和文章分析。他將這種模式,用到了科舉書籍上,在蔚縣小範圍試水過,已經將完整的經營計劃做好,隻等去京都大展拳腳。”
這是杜知秋在京都站穩腳跟的敲門磚,他們杜家書齋鋪麵多人脈廣,以此思路對科舉用書做改進,可以與天下學子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