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瑞因早早領差事,還樣樣辦得出挑,沒走科舉這條路,是國子監高級班畢業直接入朝為官的。
當今聖上重視乾實事的人才這點,在程文瑞身上體現得淋漓儘致。
後期他都沒去國子監,也破格畢業,還是優秀畢業生。
他跟葉存山就不是一路的。
葉存山恭恭敬敬聽了,放沒放心上,彆人是看不出來。
之前到京都來參加文瑞表哥婚禮時,葉存山寫了時空信件寄存。
這次來程家,他一並拿走,跟雲程說科舉結束後,他們一家一起拆開看,看看幾年前寫的願望,都有沒有實現。
雲程都要忘記這個,時空信件沒有具體推行,後來少有人提,他印象都淺了。
回想那時的自己,他跟葉存山說“我當時的願望,應該是你科舉順利,圓圓膚色變白,存銀的裁縫鋪子開起來。”
至於他自己,反而沒有很深的期待。
他性格早在上輩子的病痛裡磨礪成形,有韌勁,更多的卻是隨遇而安,適應力很好。
強烈的進取心,是在話本鋪子陰差陽錯的的開起來,圓圓的膚色在兩歲時,又有了停滯,很長一段時間沒任何改變時,才被激發。
他想要把鋪子做大一點,以後給圓圓一份大家業。
葉存山牽著他在遊廊裡走,跟雲程說“咱們不急,我知道你,你喜歡彆人管著你,等我考完,我管著你,你可以做些自己喜歡的事。”
雲程心裡甜滋滋的,但搖頭拒絕了,“我這小肩膀,已經能抗擔子了,過日子麼,你有你的任務,我有我的任務,真被圈在家裡養著,我也不習慣了。”
他已經走出了最艱難的一步,從社恐到侃侃而談,從沒工作過的紙上談兵,到引領一個行業的發展。
走出來,才感覺到了開闊,靈魂都從小小的瓶口裡躍出,這是心靈上的自由。
他從未想過,他能把一件事,做得這麼大,這麼好。
從前都是“寄生”,需要有人養他照顧他,他為了討喜,會學很多東西,有很多嘗試,又因身體,局限在那方圓之地,靠著網線見過很多風景,結識過很多人,可網線一拉,他還是孤單單的。
這裡就不一樣了。
他跟葉存山說“說酸情一點的話,最開始我沒什麼期待,後來看見自己的進步,我會很開心,也很感謝你,最初在我不識字沒讀過書,說要寫話本,甚至拿著銀子出去找人聽寫謄抄時,你沒說過、做過任何打擊我的事。”
往更早一點的事說,他在把造紙術教給葉存山之前,是先在劉雲家裡,做了廢紙變新。
這之前,葉存山也給他砍了樹回來處理,願意陪他嘗試。
是真的成長了許多,雲程自己都覺得從前的他過分傻白甜了。
甚至在認識葉存山數月的時候,就敢坦誠來曆。
葉存山捏捏他手,“你也沒說我窮不拉幾啟蒙晚,就叫我彆浪費銀子,不如多買幾畝地。”
雲程聽著就笑,“我不可能讓你買地的,我不會種,還吃不了那個苦,到時你一個人乾活,我看著心虛,下地幫你還得幫倒忙,到時全村都知道你娶了個沒用的夫郎。”
這叫什麼話。
葉存山跟他說“要真種地,我不會讓你下地的。”
雲程信他。
那會兒家裡清苦,他火都生不起來,葉存山都沒怎麼他。
家裡菜園,還是葉存山出門後,他才在劉雲的教導下,短暫的種過幾天。
葉存山回來後,他都很少乾粗活了。
兩人一路慢走,離開程家後,沒上馬車,就在街上閒逛,講講話,買點小吃,像現代小情侶那樣,一路走來,各樣小吃都有買。
雲程胃口不大,多數都是嘗一兩口,其他都是葉存山的。
經過醫館前,雲程腳步頓了下,葉存山說進去看看。
雲程不想去,“也許是我們不夠努力呢懷圓圓前,咱們可不是現在這樣。”
葉存山盯著他瞧,雲程回視,姿態看著沒半點心虛,但臉頰越來越紅,很快就燒紅一片,葉存山看得直笑。
雲程掐他胳膊,“不去,先努力再說。”
努力不挑時候,睡覺就能把事兒辦了。
問題是持久性有影響,因為會試成績貼榜了。
他家就這麼幾個人,在京都請不到相熟的鏢師去,葉存山淡定得很,說在家裡等,看有沒有人來報喜。
京都考生,除卻本地人外,其他人住的都很密集。
一掛掛的鞭炮響起來後,各處的銅鑼聲、報喜人的大嗓門、湊熱鬨的百姓們,各處聲音混雜,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一片喜氣。
存銀跟雲程都是提前準備好了紅包跟鞭炮。
京都這裡,報喜賞銀不止給一次,會一直有人來報喜,賞銀可以越給越少,但不能不給。
沒到日子時,他們都說這破規矩,也太耗銀子了。
到日子後,心裡隻剩下焦灼,就差大聲喊銀子我都準備好了,趕緊給我一個機會花
這機會沒等多久,溫故在門前勾著脖子瞧,見一堆人朝著他們家跑來,立馬退到院子裡,給主家說。
平枝姑姑打聽過,這一條巷子,就葉存山一個考生,隻能是衝著他家來的。
那些人跑得還挺快,雲程他們剛起身,人就進了院子。
都是來拿頭賞的,話不多說,開口就先道喜,連名帶名次一塊兒說。
葉存山在會試裡,拿了第一名。
越往前的名次,來報喜的人就越多。
後頭跟著還有人進門,平枝姑姑立刻張羅人給賞,沒用紅包包著,一串串的銅板撞出清脆的響,漂亮又有分量。
程家跟陸家看完榜,得知消息,也來人道賀。
順道帶了些護衛過來,以免人多衝撞了家人。
程文瑞今天跟著一塊兒來,隨從備了一箱串好的銅板,給平枝姑姑發賞銀用。
他在葉存山肩上拍了兩下,“考得很好。”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好,葉存山都不太敢確定這個名次。
程文瑞問他記不記得科舉文章,“默下來我看看。”
葉存山的記憶力很好,從前買不起紙時,舍不得在書上做標注,全部都是硬背。
後來雲程教他了幾種記憶法,他這幾年沒有一天不讀書不背書,記性鍛煉得更好了。
會試三場,第一天就有七篇八股文,到他出考場後,才能去默下來。
大部分人出來時,腦殼都是一團漿糊,能記得一兩篇就不錯,葉存山全給默寫出來了。
當然,不是現在寫的,是考完休息好後,他就寫了。
就這樣,程文瑞還看了他好幾眼。
葉存山的文風從一開始就定了型,在量低時,他揚長避短,舍棄錦繡華麗的辭藻,利用己身優勢,質樸平實的風格,掩蓋了學識不足,反叫人覺得踏實、穩重。
後來幾年裡,他從錘煉答題技巧,到將技巧化繁為簡,幾次進出那個圈子,再又破殼而出,已經到拿到題目,心中就有了解的境界。
量與詞彙量的激增,沒用在虛處,不單單為押韻服務,而是讓他有了更多更精準的表達方式。
到這裡,他的文風就徹底穩固,有了厚重的寧靜感。
文字能傳遞情緒,而他書理純正,不用過激的言辭去嘩眾取寵,也不用花裡胡哨的文筆去炫技,更不在字裡行間藏不住心頭燥氣與功利心。
初看時不覺得驚豔,但一眼看去就完,越回味,越覺得這文章有點東西。
科舉重首場首藝,這都不是秘密,多關注點,民間百姓都能說上幾句。
可實際閱卷過程中,是會考慮綜合卷麵的。
跟鄉試一樣,第一場取中的人,二三場答題看得過去,卷子都會呈上到主考案前。
到主考這裡,才是定生死的一環。
除非首藝驚豔到可以忽略其他,否則這隻是一塊敲門磚。
葉存山發揮很穩定,程文瑞全看完後,說“實至名歸。”
會試考題,是在貢院裡,考前一天,所有考官一起翻書出題,由主考官定奪,然後才去印卷子。
主考官又公布得晚,不像提學使,下到各地時,還會懸牌公示。會試主考,考前七天左右,才會委任接進考場。
都沒対外宣揚,隻能根據身份還有資曆,一個個的去猜,然後揣摩主考喜好。
葉存山今年都沒問過一句,真是半分心眼沒有。
外頭鞭炮放了一輪又一輪,本地報喜人有經驗,知道一般家裡備貨不足,他們居然還自備鞭炮上門。
在這些背景音裡,想好好說話都難。
程文瑞把葉存山的科舉文章一並帶走,說回家給他爺爺跟他爹看看,“取中後,殿試照常準備就行,不用太緊繃。這陣子有應酬推不掉,你平常心対待,其他的事,改天再麵談。”
現在還有一件要緊大事,考中後,他們要寫信回家,這都有定數,要泥金的帖子。
外頭還有人搶著要跑腿,到他們老家去報喜。
陸瑛在外說,“你們報喜哪裡有我跑得快,不是我說,現在換幾家去,能掙更多。”
雲程得賞賜的這間宅子看起來不大,但陸瑛跟程文瑞的馬鞍上都有標識,這代表幾品官,本地人清楚。
被他提醒,外頭人才漸漸散去。
他們走,家裡的忙碌卻沒結束。
報喜的信件葉存山寫了兩封,一封寄到府城,給好友們。一封寄回老家,給族裡報喜。
存銀又是開心又是尷尬,“你上回考中舉人的畫,我臨摹完,還沒填色,大舅舅說我要再練練。”
葉存山臉上也有笑意,“沒事,攢著。”
信件寄出後,家裡沒得閒。
明明後頭還有一場殿試,各類宴會應酬,就開始接憧而來。
有部分是推辭不得的,會試也要刻同年錄,同年見麵,既要說謝師酒,又要說拜師宴。
房師座師,又要再拜一回,還要去拜孔夫子。
殿試就在三月十五,幾天的應酬打岔,到葉存山空出來為此準備時,給他的時間卻不多。
程太師沒說他來遲,官場沉浮幾十年,他可太清楚這些套路了,擋不住。
程文浩這次會試也取中了,兩人一起來聽課。
講的東西跟大多先生說的沒區彆,試策的目的、試策的類彆、対策的注意事項,一番話聽完,好似沒聽一樣。
程太師說“該有的規則就那麼多,你們到対策時,還能銘記於心不犯錯,殿試就成了。”
要明白対答,要文章通暢,要能清晰直觀的表達自己的觀點,展現政事能力,又不能夾帶私貨,偏執己見。
問題就在“己見”二字上,対策就是說自己的意見,怎麼又不能偏執己見
対此程太師給他們的答複是“客觀”。
不要困在“我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上,而是多角度去思考。
政事能力,無非就是平衡。
平衡各方關係,平衡多方利益。
隻從“我”的視角看,就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跳出來,才是下棋人。
因成長環境問題,葉存山擅長以小見大,程文浩擅長以大見小,往往切入點很好,漸入佳境後,又不知怎麼收場。
之前叫他們交流互補,現在沒其他好說,是檢驗成果的時候。
到殿試這天,取中的舉人們換好袍服冠靴,按照名次排列,等聖上升殿賜策題,便開始考。
考試不分號,按照名簽入座。
考期為一天,會賜宮餅,不給蠟燭。
往年考完便可到東角門交卷離開,今天的交卷又跟以往不同。
過去時,會看見排了一長溜的隊,所有交卷的人都在這裡等著。
再往前,才知道是天子在抽簽。
抽的策題,卷麵是統一試策,抽簽則是不同題目,抽到哪個算哪個。
這一舉動在前期沒有任何表表露,許多人都被打得措手不及。
私下與同窗好友能長篇大論的指點江山,到天子這裡,百字的対策都結結巴巴。
後來又來人引他們去房中坐等,卷子照收,但要點名才能走。
葉存山沒爭交卷先後,是中期交卷,一番等待後,聽見他的名字,跟著引路太監,去麵見天子,拿簽筒抽了一道策題。
統一答卷的策題問經史、時務,還有眼下的重大問題,這是紙上談兵的重災區。
抽簽的策題又到了民生細微處,要看他們實際的辦事能力。
葉存山抽到的策題是教育相關,講的不是科舉教育,而是“技術”教育。
三問不一起出,而是邊論邊問,與天子対話。
葉存山在雲程給他畫過皇帝畫像後,往後対策作文章,心裡會假想皇上就坐上首聽著,此時沒露怯。
而技術上的教育,対他而言,是有便利的,因為雲程開過培訓班。
很多想法都落在實處,他那時沒幫上多少大忙,但總體流程,他非常清楚。
更彆提雲程大方,什麼都願意教出去。
單族裡,都拿了幾樣好處。
這些教學都是他看得見推進與效果的東西,講起來很是流暢。
他最後坦白說了,所以聖上讓他再抽一道策題。
葉存山老實抽了,拿到的又是百姓吃住相關的問題。
葉存山是山村出來的,吃住都曾是問題,他還不是空讀書的類型,會自己想法子搞錢,也會乾活辦事,處處利落。
開口前,他想到程太師最後的提點,又稍作沉默,將対策做了調整。
短處與長處都同樣明顯,他就一起論,論如何找到官與民的平衡點。
官有多方考量,民就看著自家米缸。要解決問題,不是假大空的說道理,而是要把事情辦到實處。
能以靜河村村民前後精神麵貌的対比,來凸顯百姓的核心需求。
他們吃飽穿暖,就不會盯著彆家的菜籃子,多餘精力又可化作生產力。
再擴大到蔚縣這個地界,以蜂窩煤還有藕粉為例。
這兩樣是利用本地就有的產物,有人願意教、願意分享,沒人壟斷經營,縣老爺會維護秩序,各處都欣欣向榮。
沒有因為做的人多了,就全部滯銷賣不出去,是真正的努力就有收獲。
吃飽穿暖,才會思考到住,不然都能將就。
這策題葉存山覺著自己也有優勢在,因已經開口說過一次,再提顯得他自傲自負,而寒門學子,本身就這點優勢最為突出,対策完後,他便安靜等發落。
等來的是一個與當前殿試策問無關的問題,“你這膚色,是天生的,還是曬的”
葉存山有句話真沒說錯,山裡漢子個個都是他這樣。
打小下地乾活滿村野,有幾個白皮
曬成這樣,又顯得他乾活多。
往前追溯,他幾年沒下地乾活,太陽都少曬,所以答話依然是老實巴交的。
說從前曬多了,後來讀幾年書也沒白回來。
這問題答完,他就能走。
出去時,天色已經入夜。
宮門外不讓閒雜人等逗留,前麵考完的人出去,簡要說了今天有加試,晚出來都是正常的,也抵不住考生家人的擔心。
夜裡有宵禁,普通百姓不好出去。
不能太突出顯眼,程家派了馬車在附近等,沒上前去詢問搭話。
葉存山這次比程文浩早出來,到了正街,他聽見熟悉的聲音,回頭看是大舅舅來接,忙迎了過去。
另一馬車上,二舅舅也在。
前頭的考生都支支吾吾,不說加試了什麼,自家人能說說講講,聽說加試還是策問,還細致到了某個點,二舅舅聽著眼前就一黑。
程文浩跟程文瑞在家裡受到的教育彆無二致,但性格原因,一個天生慈悲,會去關心弱者,有憐憫之心,幼時隨母施粥,都能問為什麼不教他們煮粥的問題,要從根源解決,要他們吃飽後有力氣去做彆的,不要消磨意誌,而不是每天隻有一碗粥的盼頭,日漸頹喪。
而程文浩不知民間疾苦,看見的是難民太多,要多派人手。賑災是一方麵,鎮壓又是另一方麵,是“加碼”式解決問題。
他從馬車裡下來,額上冷汗直冒,“大哥,文浩他”
程礪鋒掃他一眼,“慌什麼這題又不計分。”
不計分,可天子心裡有杆秤
程礪鋒叫人送葉存山回去,他帶二弟上車聊,“當年南下時,文瑞邀文浩同去,你怎麼說的”
說文浩還小,家裡書都讀不完,哪裡就到了走萬裡路的時候,才不去吃那個苦頭。
那年,文瑞文傑還有陸瑛都相繼南下,出發時,為自家私事,回來時,都有各自的成長。
程礪鋒是不主張把人架到高位讀書的,讀個皮子,不知裡子。
再說,“他哪裡就完了”
程文浩有基礎,家裡仔細著教,他自己也好學,這題就算答得不儘人意,至多排名差點。
科舉出來,有得是培養曆練的機會。
另一頭,葉存山到家。
雲程跟存銀都在門前張望,看見馬車朝這裡駛來,還往外踏出兩步。
大舅舅叫人來傳口信,說今日有加試,叫他們早點歇息,程家會有馬車接人。
他們哪裡睡得著等葉存山下了馬車,見他精神很好,雙眸明亮,沒有遭打擊磋磨的樣子,才都鬆了口氣。
晚飯就圓圓吃了,雲程跟存銀都吃不下,迎他進屋後,又是端熱水洗臉擦手,又是換下袍子穿常服,坐到桌邊時,飯菜都已經重新熱過。
葉存山說今天一切順利,“答題都很順溜。”
還給雲程敬酒,“有道題,得你提點了。”
這就要詳細說說,大家都愛聽。
平枝姑姑他們都沒早睡,這會兒都站堂屋裡,眼巴巴望著他。
一聽他說答題順溜,都眼睛發亮。
詳細說,就跟先生講學似的。
試策題目,他的答題思路。
後來大家交卷的排隊,又到殿內歇息等待,還有陡然麵聖的驚訝。
今晚還配有好酒,是押寶贏來的,葉存山講述時,時不時喝兩口。
飯吃完,事兒也講完了。
葉存山到這裡,身上的擔子才卸下。
因喝多,這一覺睡得比會試後還沉,早上都沒睜眼,睡到快中午時,聞著飯香才起來。
殿試三月十五考,十八貼榜。
十六睡了懶覺,下午去國子監領進士服。
十七時,杜知春跟謝晏清來家裡拜訪,一同來的還有數個同年,聊最後抽簽的試策與策文,直聊到傍晚時分,眾人才散了。
晚上都睡不著。
雲程跟存銀是興奮的,葉存山則是緊張的。
前麵的考試,他対名次沒那麼強的好勝心,唯獨殿試,他想入一甲。
這是早前就定下的目標,魚兮牘家他以後想入內閣。
科舉路上,他所有的名利心全在這裡了。
有心思,他不說,怕換來的隻有失望。
“既然都不睡,那我把信件拿來拆了吧。”
信件是時空信件,前幾天才從程家取回。
木匣子上的鎖已經有了鏽跡,拿鑰匙打開,裡頭的信件也都泛黃。
早兩年來寫的信件,含有対未來的美好期許。
那時葉存山的豔遇記正在寫,雲程暢想會暢銷南北,如今早已超額完成目標,是豔情話本裡獨一份的暢銷。
後頭寫他會考上舉人,考上狀元,眼下隻看見了一樣,另一樣要等明天看結果。
那時還說雲程手下能人輩出,他能當甩手掌櫃,不需要他盯著教,也能產出很多優秀話本。如今來看,雖京都話本鋪子在籌備階段,雲程會迎來新的忙碌期,但府城事業,已經完成預期。
存銀的裁縫鋪子已經送出,當年沒考慮到的諸多細節,在抵達京都後都一一克服。
趕上了會試考期,京都外地學子雲集,靠著三重保暖又平價的棉衣打出了名聲。把計劃的“開鋪子”擴寫,交上了一份完美答卷。
家裡最小的圓圓,在兩年前,還是被拘在家裡養著的小黑妞。
雲程會為她耳朵膚色頻繁落淚憂心,摔打圓圓性格時,圓圓沒事就傻樂,難受的都是家裡大人。
那時雲程対她膚色已經不敢有所奢求,隻希望她能照著葉存山的教育方向走,能長成一個活潑開朗,能說愛笑的小寶貝。
現在已經是了。
往後一個願景,就看得人十分臉紅。
雲程想藏著,還是被存銀看見了。
幾年沒打,他又開始嘿嘿嘿怪笑。
看哥嫂都盯著他看,他比誰都跑得快。
“我去睡覺了”
最後那個預想是,也許到京都時,他們也有二寶了。
信件看完,就不硬熬夜,實在睡不著,也去炕上躺著閉目養神。
葉存山問他要不要努力試試,被雲程在腰上連掐好幾下,“你趕緊睡覺,彆到了殿上打瞌睡。”
葉存山說“那就明天再努力。”
天亮後,葉存山洗漱完畢,換上進士服,等雲程給他束發,吃過早飯又重新刷牙才上馬車,往宮裡去。
雲程目送他離開,叫上存銀,跟著後頭出門,去了醫館。
這天,萬人空巷,都擠往長安門等著觀榜,一路走來空空蕩蕩。
他倆到醫館,無需排隊,坐下後,大夫把脈一摸,就眉開眼笑“恭喜恭喜,你有喜了”
另一邊,文武百官都在。
皇上升殿後,序班舉榜案讚禮,舉人四拜。
執事官舉金榜放定,讚禮和舉人都跪下聽宣讀製文。
傳臚官唱“第一甲第一名葉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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