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哥。”手裡拿了一堆藥,大腿處被白色繃帶纏繞的外賣小哥,一跛一跌的向著楊亦走來。
外賣小哥名叫姚峰,河南人,今年二十三歲,其他的楊亦倒也不是十分了解。
楊亦瞬間將眼中那份憂鬱掩蓋在心底,再度恢複平常的神色。
“醫生怎麼說?”望著走近自己身邊的姚峰,楊亦開口詢問道。
姚峰嗬嗬一笑“沒事,就是劃破了點皮,醫院已經給我消毒清洗過了,隻要不感染就行,休息幾天就好了。”
楊亦聞言輕輕的點點頭,雖然他知道姚峰不可能聽醫生的建議去休息幾天,卻也未過多的說其他的,因為楊亦也知道,有時候不是不願意停下,而是生活逼著人前行。
“楊哥,你抽煙嗎?”在楊亦驚詫的眼光中,姚峰上衣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塑料袋,裡麵包裹的竟然是香皂盒。
難怪楊亦自己的香煙打濕透了,姚峰的香煙卻滴水未進,這方法倒是挺實在的。
“就是不是啥好煙。”姚峰取出一支香煙遞給楊亦,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撓著頭說道。
對於楊亦來說,隻要有煙就行,至於香煙優劣對於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楊亦嗬嗬一笑,接過了姚峰遞過來的香煙。
啪的一聲點燃。
楊亦略微有些陶醉的吸了一口,煙霧被深深的吸入肺裡,再從嘴裡噴吐而出,絲絲煙霧被風吹散,消失於雨中。
“楊哥,你今晚幫了我這大的忙,我請你吃頓飯吧。”姚峰開口道。
“不用,都是些舉手之勞。”楊亦不以為然的揮揮手拒絕道。
“那不成,對於你是舉手之勞,對於我卻是不小的恩情。”姚峰執拗的說道,說完還伸出手拉著楊亦向醫院周邊的小飯館走去。
楊亦也隻能無奈的點頭答應,不然二個大男人在醫院門口拉拉扯扯也不是個樣子。
二人隨便找了個小飯館,姚峰點了一鍋牛肉絲,撲鼻的香味讓楊亦嘴裡的口水不著痕跡的咽下。
雖然現在的人們生活的壓力增大,卻也極少的愁吃,但這頓飯對於楊亦來說已經是許久未曾享受的大餐了。
從那一件事發生以後,楊亦也徹底的告彆以前奢華的生活,過上每天以饅頭,麵條為主食的生活,至於肉,那熟悉的味道恐怕已經僅僅存在於楊亦腦中的記憶裡了。
很難想象,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青年,在繁華的二十一世紀,竟然數月連一頓肉都未曾吃過,是活得有多卑微,過得有落魄,讓人難以想象。
姚峰也顯然很少吃如此“豐盛”的大餐,二人猶如饑餓的流浪汗,狼吞虎咽,肉眼可見的鍋裡牛肉絲消失不見。
在小飯館老板驚詫的眼中,二人一碗接著一碗米飯的吃了再盛,盛了再吃,一人一連吃了七八碗,方才停下,原本一大鍋牛肉早已見底。
好在小飯館的老板沒有絲毫心痛自家米飯,還一個勁鼓勵二位小夥多吃點,額外還免費送了二人一盤免費的青菜,才沒有讓楊亦和姚峰變態的吃相感到尷尬。
吃飽了的二人默契相視一笑,絲毫沒因為此而感到尷尬,那層開始的陌生感亦逐漸消失,感情變得活絡起來。
“楊哥,你是做什麼工作?”姚峰伸手給楊亦遞煙的過程中開口問道,自己也點燃一支香煙。
楊亦接過完,含在嘴裡,啪的一聲點燃香煙,深深的吸了口,緩緩的搖了搖頭開口道“還沒找到合適的工作,覺得好多工作都不怎麼適合自己。”
“噢,楊哥是大學畢業的嗎?現在好多工作都要學曆。”姚峰繼續問道。
楊亦沒有正麵回答姚峰的問題,轉而問道“你們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姚峰隨手將煙頭丟在地上,用力踩滅,回答道“這個也沒固定的,送得多掙得多,我上個月就賺了二萬多,就是太累了,身體吃不消。”
姚峰緊接著一喜,接著說道“難道楊哥準備來送外賣?”
楊亦略微沉思了下,也沒肯定的回答,隨後二人還閒聊了其他很多話語。
隨著二個青年在閒聊一通後,楊亦看了看時間,便說改天再相聚,二人彼此留了電話,方便以後聯係。
二人出了小飯店,姚峰騎著他的電動車不多時便消失在夜幕的雨中,楊亦在送走姚峰後,便急急忙忙的衝向地鐵站,爭取能夠趕上最後一趟地鐵。
上海的雨一下起來便不容易停歇,走在雨中聽雨的委轉,聽雨的深沉,聽雨的低雨,聽雨的咆哮,聽雨的微笑,聽雨的吟唱,聽雨的呐喊,聽雨的怒吼,有人說雨是自然界的精靈,跟雨中那道奔跑的背影一樣,多愁善感,隻是有時候卻隻能無聲的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