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毀滅!
東邊雨林的小木屋中,楚放看向窗外。七年了啊,他幾乎到要忘記了,但身旁那個人身上那一股味道,又怎麼能讓他忘記?
當年就是這個獸一般一口咬在他的右手上的小姑娘,雖然當時那裡的確很黑暗,他也沒有看清她張什麼模樣,但是她身上那一股獨一無二的味道,早已經通過鼻翼銘刻在了他的記憶裡。
那種味道,是冰凍在淤泥下的蓮花香,周身散發著清冷得近乎凜冽的味道,平靜,倔強,隱忍,珍貴。
當年她就是這樣,蜷縮在昏暗無光的牢籠裡,縮在角落的黑暗裡,一動不動,黑得純粹的眸子安靜而警惕地盯著門口。
那一年,他才十七歲。他以為過了那一天之後,他從牢籠裡解放出的孩子會有一段不同的人生,可過了這麼久,她竟然還寄生在這樣的陰冷黑暗中,是一切從未結束,還是她已經習慣了黑暗在無法邁步光明?
當年,他為了維護雲上之城的名聲,也為了打開那個牢籠裡關押的孩子,他隻身闖入了羅刹林,進入了羅刹林的禁地地牢。
開到最後一扇門時,裡麵不同於其它孩子嘈雜、渴望外麵光明的世界,裡麵安靜無聲,甚至他都差點以為裡麵是一個空牢——若不是裡麵有著那獨一無二的味道的話。
適應了很久的黑暗之後,他才終於模糊的分辨出來,裡麵的黑暗角落裡蹲坐著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子,脖頸上套著一條稱重的鎖鏈,瞳孔黑得就像是著片黑暗的地牢,安靜地盯著牢門的方向,就像是一隻黑暗中靜靜等待獵物的野獸……
他陷入回憶,腦海中越過千山萬水,但在現實中,他隻是發了一兩分鐘的呆罷了。
突然,一抹熟悉的味道將他從回憶中拉出來,這個味道……是九幽的血!
楚放皺了皺眉,走出去朝著味道的來源點走過去“你們羅刹林,還是那麼討人厭!”
“嗯?”她不懂,微微皺眉後戴上麵具跟在他身後,她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事。隻知道自己的傷口被雨林中的藥草包裹得很穩當,衣服理順了把傷口蓋得很嚴實,外麵看不出傷勢。
沿著味道,楚放最後來到地牢。為什麼,味道最濃烈的地方居然會是這裡?或者說,她們被關在了這裡麵?九幽是妖,至少還有自保之力,可是晚寧……
想到這裡,楚放瞥了一眼身後的人影,眼中的那股怒火仿佛在說,如果他的人在這裡麵受到了什麼傷害,那他就燒了羅刹林!
……
“走吧,離開這裡,這位姑娘我會替你照看好的,等待你說的那人到來。”十一站在木屋前看著苦澀的葉凡,輕聲開口道。葉凡雖說是外人,但隻有他才懂得為何羅刹王會如此對待他。但現在,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心情會如此低落,自從杖刑了那隻妖之後就一直如此。
葉凡站起身,從他身邊擦身而過“我們都錯怪她了。”
“什麼?”十一一時沒有明白他的意思,轉身追問。
“我們錯怪九幽了。”然而葉凡隻給他留下了一個寬厚的背影,朝著外界走去。“那家夥如果來了,羅刹林怕是會動蕩一陣子了。”
“啊……”十一剛想問什麼,但一聲慘叫突然在二人身後不遠處響起,那聲音猶如尖刀一樣刺耳,在靜謐的雨林中格外清晰慘烈。
兩人同時愣住,不詳的感覺頓時浮上心間。
十一率先朝著生源處趕過去,葉凡隨後也跟了上去。
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躺著一個帶著灰色麵具的人。這是一個羅刹,比之前的小羅刹更高一級。而且,他還是剛才負責押送那隻妖去牢籠的兩個羅刹之一。他現在渾身是血,已經全身僵硬,麵色紫青,脖子上有著很明顯的咬痕。
十一上前用手指沾了一點,輕輕碾磨。隨後,他又在這個羅刹旁邊蹲下,探了探對方的鼻息,皺眉道“血還是熱的,但人已經死了,被吸了太多的血而死的。”
葉凡畢竟是魔法師,動作比他慢一些,但趕到現場還是有些驚愕地看著死者。
十一見到他趕來,起身隨手擦了擦手上的血液,頗有意味地看了一眼葉凡,道“又是妖做的。”
“不可能!她已經被你們關押在地牢裡了!”葉凡反駁道。
“惡妖終歸是惡妖。”十一瞥了一眼地下的屍體,道,“她身上的妖氣濃烈無比,那種地牢對她來說很容易就能出來,下一次,那兩個家夥肯定會親自抓她的。”
“不會是她。”葉凡還是不信,距離她之前吃了那個人的血液還不到半天,她怎麼可能再次出來吃人?她這樣天真的妖,應該隻會在餓極了才會出現之前的那種事才對……
“這具屍體和上次那個小羅刹的死狀是一樣的!”十一皺眉道,“現在隻需要去地牢看看就知道真相了,我想那兩個家夥和其它的羅刹已經過去了。”
十一話音剛落,遠處的一個地方衝起一束銀白的煙火,尖嘯著耀眼地劃破天際。
“那是羅刹林的召集令,在地牢方向……”十一望了一眼天空的經久不散的煙火,朝那個地方趕過去。
葉凡默默的點頭,臨走時又回頭默默地看了一眼那具還在溫熱的死屍,神情複雜。
……
地牢裡,一道輕微而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九幽睜開雙眼,朝著身後的腥臭牆壁挪了挪,警惕地聽著外麵的動靜。
一道人影從黑暗中接近牢房,牢房裡那些堅硬的牢籠柵欄被他一一輕鬆破壞掉,就像是破壞掉硬紙板一樣。
她警惕地聽著牢籠外的聲音,如果再有人傷害她,那她這次絕對不會像之前那樣毫不反抗!
下一刻,一道人影走了進來,她能感受到,那個人影身上壓抑著怒火。
“哢嚓……”清晰是聲音在孤獨絕望的四壁劍回響,清晰刺耳。就在這些聲音中,那些捆著她四肢和脖子的鐵鏈全部斷開。
下一刻,她便感覺到一隻溫熱的手輕輕撫上了她的頭發,手掌漸漸滑過她蒼白的臉頰。
她猛地顫抖了一下,微微睜開了眸子。是不是有了錯覺?她居然在牢籠中看到了楚放?
“誰乾的?”他咬著牙道。
她微微動了動唇,卻不說話,滿腹的怨恨幾乎衝昏了她的大腦,委屈和憤恨在心裡堵得慌。她心裡已經記不清楚他對她的好,隻記得,他將她托付給的那個人手中那根刑棍劃破空氣的凜冽風聲和身上的劇痛。
她幾乎都快控製不住了,心裡翻湧起來的那些怨恨!於是她在他將她輕輕抱入懷中時候,猛然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就像惡狗一樣的死死咬著。小巧的牙齒,卻帶著滿腔怨恨的力氣,鮮紅的血液漸漸從她的牙齒下滲出來,化作月牙一樣的輪廓,殘缺的,漸漸補充圓滿。
“沒事了。”楚放輕輕撫摸著她淩亂的頭發,將其理順。他沒有看向她的臉,不知道她的麵容是否因為委屈很憤恨而扭曲,好看的紫色瞳仁中是否有著憎恨,隻知道,心裡被這一口咬得很疼。
九幽落梨驀地抬起頭看著他,臉上是一絲愧疚。慢慢地,她放下了心裡的那一絲戒備,在這人的懷裡就像沐浴在冬日溫暖的太陽下,舒適而淡然的感覺讓她覺得安心,纖細蒼白的手輕輕撫了一下剛才被她咬過的地方,“疼?”
“疼,真疼。”楚放站起來,拉著她的手朝著那一點微弱的白光走去。“心裡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