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醫館。
甘弈坐在桌後,正在翻看一本醫書。
門外,腳步聲驟響。
“阿嚏!”
隨著聲音進來的,還有一陣陰風。
甘弈砰地一下合上醫書,趕在桌上的草藥“四下飛散”之前把它們攏好。
“怎麼又是你?”他皺著眉頭看看江沅。
“阿嚏!”
江沅揉了揉微微發紅的鼻尖:
“你以為我想來嗎?”
宸和園裡的一場鬨劇,最後以她落入玉鏡湖告終。
驚蟄天,湖水還是挺涼的。
回到沈府以後,安大夫給她開了些驅寒固本的藥。
藥是好藥,但不知怎麼搞的,江沅連著喝了兩日,風寒症狀日重。最後沒轍,她還是得來找這個庸醫。
“著涼了?”甘弈認真看看她的麵色,眯起眼睛:“天氣不是轉暖了嗎?你這身子骨,按理說寒冬臘月都沒事。”
“我掉進水裡了。”江沅揉揉鼻尖,懊惱道。
“偷雞摸狗還會偷摸到水裡去。你是去摸魚嗎?”甘弈嗤笑一聲,隨口道:“大抵是有什麼不可言說的隱情。”
“少廢話。”江沅的臉倏然一紅,像是紅彤彤的蘋果。
“你臉紅了。”甘弈往桌前探了探身,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果然,事有蹊蹺。”他的語氣意味深長,目光裡充滿了探究。
江沅覺得,這人可能是想趁她病,要她命。
“沒什麼隱情。”她摸摸耳尖,顧左右而言他:
“你最好快點兒開藥。若是拖的久了,我病倒在你這醫館裡,大夥可就都知道你是個庸醫了。”
“不會的。”甘弈往椅背上一靠,氣定神閒:“你回去,多喝點水,多睡覺。不出三日必好。”
江沅眨眨眼睛。
看來這回她的病是真的不輕,都得多喝水與多睡覺雙管齊下了。
“不用吃藥?”她猶豫著問了一句。
“沈府裡的安大夫可是開了不少好藥。”她摸摸耳尖:“隻是喝了後不怎麼管用。”
“沈府的大夫那是不了解你。”甘弈重又打開醫書,漫不經心地翻了兩頁:
“沒聽說過嗎?山豬吃不得細糠。那些好藥,都是給嬌養長大的千金小姐們補身子用的。你用不著,用了也是浪費。”
江沅:……
這話聽著好像有點道理,但似乎又有哪裡不太對。
“你說我是山豬?”江沅回過味來,順手抄起桌上的脈枕,拿在手裡掂了掂。
“我可沒說。”甘弈矢口否認,悄悄把醫書合上擋在身前:“是你自己說的。”
屋子裡一陣亂響。
脈枕倏爾從窗戶裡飛出來,驚起滿樹飛鳥。
“庸醫。”江沅走出醫館,小聲嘀咕一句。
……
庸醫雖然是庸醫,但開的“藥”的確管用。
三日不到,風寒便痊愈了。
“還是安大夫的藥管用。”禾芳一麵收拾桌上的碗筷,一麵念念有詞:“這還不到七日呢,風寒就已經好了。”
“算是吧。”江沅隨口答應一句,轉身拿件薄襖披在身上。
“小姐是要出門?”禾芳放下碗筷,趕緊勸她:“風寒才剛好,還是要多在屋中靜養。”
話是不錯。
可江沅心裡有事。
不把這件事了了,她很難安心“靜養”。
“今日天氣這麼好,我出去透透氣。”她攏好衣衫,朝窗外看了一眼:“一會兒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