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當真下雨了。
江沅一推開門,便見著院子裡多了幾個淺淺的小水窪。
明欣已經把早飯準備好。
軟糯香甜的薏米粥,還有兩碟精致的點心。看著就有食欲。
江沅拿起筷箸。
“昨晚上,阿沅有沒有聽見院子裡有動靜?”明欣若無其事問她。
“許是……打雷的聲音吧。”
江沅埋頭喝粥。
她的臉皮沒甘弈那麼厚,明欣要是多問兩句,她可就瞞不住了。
好在明欣隻是笑笑,沒有繼續問下去。
用過早飯,兩人各自忙碌。明欣打掃院子,江沅則把碗盤收拾到灶間。她剛洗了半隻碗,便聽得明欣在院裡叫她。
院角孤零零躺著個豁開口的鐵塊,旁邊還有根裂了縫的破木棒——是昨晚那把斧頭。
“大抵是被雷劈到了吧。”明欣彎起唇角,看江沅一眼。
“我……去找個鐵匠鋪子。”江沅尷尬道。
……
東郊一帶屋舍稀疏,她們住的地方偏僻,離著西麵的鐵匠鋪子還有相當一段路程。
鄉路七拐八拐,端的是讓人迷糊,幸好江沅半路上遇著錢寶兒,她正巧要去市集,兩人便結伴同行。
錢寶兒的家就在附近,之前她與明欣和江沅見過幾麵。這姑娘熱情爽朗,一路上話不住停。
陽光照的人格外愜意,連帶著錢寶兒身上那件鵝黃色月華裙,都微微泛起暖意。
“東郊這地方好。”清風送來一陣花香,吹得錢寶兒眯起眼睛:“山清水秀,日子安逸太平。”
她這話,江沅隻同意一半:“風景好是好,隻是有山賊,算不上太平。”
“山賊?”錢寶兒眼睛亮晶晶的,笑得眉毛彎起,“你聽誰說的?”
聽山賊自己說的。
“都是那些愛嚼舌根子的人亂講。一個個吃飽了沒事乾,隻會傳些捕風捉影的閒話唬人。若是真有山賊,你問問他們,是搶了誰家的人,還是偷了誰家的錢?”錢寶兒不以為意。
江沅想想昨晚的事情。
那三個賊人還真就是既想著偷錢,還想著搶人。
“要我說啊,便是有山賊,隻要他們不做壞事,那就是好人。好人有什麼可怕的?”錢寶兒快人快語。
江沅本想說些什麼,但遲疑片刻又把話咽了回去。
還是不要嚇著這姑娘吧。
到了西頭鐵匠鋪子,見著江沅拿出來的破鐵塊和木棍,鐵匠師傅一陣沉默。
“得加錢。”他抄起手錘。
江沅:……
……
回去的路上,江沅走得飛快。她記性好,不管路再怎麼繞,隻要她走過一遍,就能記得清清楚楚。
這個季節,樹木正是長得茂盛的時候,遠遠望去,五龍山上蒼翠滿坡。
一團鵝黃色在碧綠叢間顯得分外突兀。
距離太遠,江沅看不十分真切,但瞧著那衣裳,應該是錢寶兒沒錯。她身旁像是還有兩個男子,一前一後把人圍在中間。
風吹得草木搖晃,那幾道身影也就跟著時隱時現,隻能模模糊糊見著那團鵝黃色朝山上挪動。
江沅皺起眉頭
。
不做壞事的山賊。
這姑娘端的是心思單純,不知道江湖險惡。
若是今日她沒遇見這事,那便罷了,但既然讓她遇著,怎麼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錢寶兒落到那幫山賊的手裡。
她平生最見不得女子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