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間宅子臨時被騰出來,專門用於安置受傷的將士。
甫一推門進屋,便有刺鼻的血腥味迎麵撲來。
少數人已經簡單包紮過傷口,但更多的人傷口仍然敞露在外,隻要身子稍微一動,傷口便又重新裂開,滲出殷紅血水。
大家傷的都不輕。
見著疾風進來,有幾人想要從榻上坐起身。
疾風趕緊攔住。
“軍中沒有那麼多大夫。”隨行的官差向疾風解釋:“奎州戰事吃緊,傷員一批批送過來,我們也隻能想辦法先把人安置下。”
傷勢輕的還好,互相幫忙包紮一下也就算了,若是傷重,隻能等著大夫來給傷口消毒縫合。
兩個隨軍大夫,這些日子忙得昏天黑地,自己都快累趴下了。
“之前不是已經讓府衙發了布告?”疾風皺眉問道。
官差咧了咧嘴。
要找隨軍大夫的布告是發下去了,可是沒有大夫願意來啊。
“呃……還在找。”官差隻能含糊其辭。
見他如此,疾風心裡也大致有數。
戰事方熾,傷員源源不斷,軍隊打到哪兒,大夫就得跟到哪兒。這活兒既辛苦又危險,自然少人問津。
兩人正說著,有人進屋通稟。說是有大夫看了官府的布告,來問還缺不缺人手。
“還跑來通稟做什麼?”官差很是不滿。
如今的情況不是明擺著嗎?總算遇著這麼一個想不開的,還不趕緊把人留下!
“告訴他,來得正是時候。現在這裡就有病人等著。”說罷
還不放心,乾脆自己親自出去“接”人。
疾風瞧在眼裡,無奈搖頭。
他們到達奎州已有幾日,隻能說,情況不容樂觀。
若是情況樂觀,大抵朝廷也不會匆忙從岷川抽調一萬人馬到奎州來。
疾風看過傷員,檢查了庫中糧草,又按著沈良玉的吩咐,把奎州下轄各城池守軍的簿冊都仔細查看一遍。
回到廳堂,沈良玉還在與畢儒年一起分析輿圖。
“盧毅的人馬在這裡。”畢儒年在奎州和熙州的交界處做下標記。
如今奎州大部已是赤林軍的勢力範圍,盧毅手下的人馬被阻擋在熙州邊界,遲遲無法進入奎州。
若不是他們從岷川繞道而來,沒有經過熙州,怕是如今也會被攔截在奎州之外。
“若是能從南麵的城池借路,繞到赤林軍的後麵,”畢儒年用手在輿圖上比劃出一道線,直指郢川:
“釜底抽薪,當是最好的辦法。”
沈良玉點點頭。
他亦是這樣想。
有盧毅的軍隊在熙州擋著赤林軍北上,熙州和梁州至少暫時無虞。自己手下這一萬人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若是能想辦法繞到赤林軍的背麵,輕兵急進,突襲郢川,定能事半功倍。
“眼下大部分赤林軍都在這一帶。”畢儒年灌了口茶水潤潤嗓子,粗短的手指在東南麵幾城上點了點:“想要繞過去,並非易事。”
玉麟軍的大部被留在岷川鎮守,他們這次隻帶了一萬人馬過來支援奎州的守
軍。想要硬碰硬闖過赤林軍的防線,幾乎沒有可能。
沈良玉對著輿圖沉默片刻,才發覺疾風回來了。
“去看過了?”他轉頭問疾風:“情況如何?”
“不太好。”疾風搖搖頭。
“糧草暫時沒有什麼問題,隻是奎州的守軍接連吃了幾場敗仗,傷亡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