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妍慣是個心高氣傲的,在凝翠閣時便是如此。邢家人待她不好,邢二公子眼裡又有了彆的姑娘,她自然受不了。”
“鬨到最後,邢二公子便也隻能把她安置在這裡。開始還隔三差五過來看看,後來麼……後來也就慢慢淡了。”
女子的頭發被梳理得整整齊齊。江沅終於看清楚她的樣貌。這張臉龐同她記憶裡的裴妍重合在一起。
人樣子還是好看的,隻是臉色更為蒼白,眼眸茫然無神,再沒有光了。
她猶記得裴妍離開凝翠閣那日,樓裡的姑娘們都豔羨不已,說裴妍是個有福氣的,能進了僉都禦史的府門,將來定是富貴如意。
那時的裴妍,歡歡喜喜,整個人身上都是帶著光的。
江沅輕輕歎口氣,心裡說不上來是個什麼滋味。
“裴妍是個聰明姑娘。可壞就壞在她對邢二公子用情太深。到頭來想不開,放不下,生生把自己逼成了這個樣子。”
“你是怎麼找到裴妍的?”江沅忍不住問。
“凝翠閣有姑娘聽邢府的人說起這事。樓裡原先與裴妍相好的幾個姑娘,隔三差五便來看看她。”
明欣把木梳放回妝匣:
“這事我原本不打算告訴你。想來若是她清明著,大抵也不願意讓人看見現在這個樣子。裴妍啊,那時候最喜歡乾淨漂亮。”
“對了,阿沅又是怎麼找到這裡的?”明欣突然想起來。
“我……”江沅語塞。
她總不能告訴明欣,自己懷疑她被宋三公子安置在這裡做了外室,所以才偷偷摸摸跟在她身後找來的。
明欣看她那副局促的樣子,又瞥一眼那根藏頭露尾斷成兩截的門閂,恍然大悟。
“阿沅該不會是以為……”她忍不住笑了。
她這會兒才明白過來,方才江沅臉色難看成那樣,還凶巴巴地頂撞她是為了什麼。
“你放心吧。我在凝翠閣這麼些年,這樣的事情見得多了,如何還會相信什麼情啊愛的。”
她合上妝匣:
“那些什麼才子佳人的,就隻當是故事看看罷了。”
“你不會動心麼?”江沅猶豫一下,還是問出口。
說實話,宋澍一表人才,又貴為尚書府的公子,不知有多少姑娘眼巴巴地瞧著,哪怕是做妾甚至做個外室,也有不少女子也是樂意的。
明欣笑得眼睛彎彎的:
“我動心什麼?風月之地的恩客,能有幾點真心?宋三公子早有高門貴女做良配,我若從了他,算是什麼?”
裴妍原本呆呆坐在旁邊,聽得明欣笑,便也咧開嘴,眼神迷茫地跟著笑了。
明欣看看裴妍,眼神複雜:
“我不相信世間男子,亦不會做攀上高枝,富貴榮華的美夢。這世上,人終歸隻能倚靠自己。”
說罷,她笑著看看江沅:
“再說,阿沅還要同我一起去郢川,種花賞景,快活逍遙不是麼?”
江沅眸色一亮,唇角不由得微微彎起。
她雙手枕在腦後,自我解嘲:“我早就知道,你素來最是清醒,那些個王八蛋,騙得了哪個姑娘也騙不了你。”
“那你還胡思亂想?”明欣戳戳她的腦門。
“我不是生病了嗎?”江沅揉揉鼻尖:“昨夜著涼了,然後頭就一直痛,這頭一痛吧,就犯迷糊……”
“可是害了溫病?”明欣趕緊摸摸她的額頭:“那還是去找甘弈開個方子抓些藥吃。他治這些最是在行。”
“去看過了,也拿過藥了。”江沅支支吾吾。
她沒好意思說甘弈那混蛋隻讓她回去喝熱水。
“那就好。”明欣聽她這樣講,放下心來。
“對了。”提到甘弈,江沅才想起同明欣說約日子去永平山這事。
“我都有時間。”明欣想了想:“阿沅何時想去,叫上我們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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