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聽了,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公孫勝如此執著於生辰綱,卻是這個因由。事關道途,怪不得他如此上心。
趙禎對此並不怪罪,換做他是公孫勝,也要試上一試。這公孫勝雖然攛掇趙禎劫取生辰綱,並不用強。畢竟他還有個選擇,青州落草的宋公明。
趙禎道:“除了剪紙成兵的法術,這些日子公孫先生就沒再傳你其他的法術?”
董老道搖了搖頭,說道:“我隻是記名弟子,彆的法術老師並不傳授,桃木葫蘆裡收的六隻陰魂,老師倒是教授了煉度法門。在供奉一段時日,洗滌了鬼氣,就可以念往生咒超度了他們,轉世投胎。或者是祭煉為兵馬,以作護道之用。公孫師父提議超度了他們,畢竟這方世界久不曾有陰魂,況且,與陰魂相伴,避免不了要沾染陰氣,陰氣積累難免會壓製自身氣運。”
趙禎聽了,說道:“你看著處理了吧。”說著,不理董老道,趙禎進入大殿,先上了一炷香,而後從供桌上拿起紙兵,施法操練一番,又放了回去。
趙禎問道:“老道,最近可還去造紙作坊嗎?”
“去過幾回,和蔡鋼管事也試著製作新紙,連玉竹紙也比不上。這些日子書坊催促的急,蔡管事忙著帶人造玉竹紙。”
趙禎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老道,你可知曉如何封神?”
“封神?”董老道疑惑的問道。
見趙禎指了指供桌上的桃木葫蘆,董老道恍然。皺著眉頭道:“雖說‘民為神主’,隻是這些陰魂氣運不足,怕是不能擔任神職。”
趙禎道:“我也曾聽聞神聽從百姓心聲,天子可封神,古已有之,這些陰魂做不得名揚天下的神,還不能做個土地嗎?”
“話雖如此,曆數耳熟能詳的神仙,不出這幾類:第一類是作為榜樣的人,或忠、或孝、或品德高尚,眾人遵奉,地方、國家供奉,如此也就成了神。第二類是安邦定國、治理國家的功臣。第三類是抵抗天災,救民於水火的。”
“上古有嘗百草的神農,治水的大禹,後世有關侯、秦瓊,此外日、月、星辰,山川河穀皆有神屬。各地城隍、土地多是當地民眾遵奉,後經官府敕封,這才成了代代相傳的神明。這幾個陰魂,一無功績,二不曾為本地民眾出力,隻怕民眾不會誠心祭拜,強行封神,民眾不信奉,也不免凋零,反而不美。”
趙禎聽了,說道:“不錯,是我想的簡單了。等公孫先生回來,你可請教一番。”
董老道點了點頭。
午飯時分,趙禎、鬱保四兩人就在靈官殿裡吃了素椒麵,這才告辭離去。
接下來幾日,呂方、郭盛仍舊帶著劉廣父子三人到處去看,趙禎雖然心係吳用一行人,因往來不便,也不敢時時打探,怕泄露了行藏,隻得按捺下心思,每日習武,處理縣事。熬了兩日,終究還是耐不住,帶上鬱保四,跑去二龍山與魯智深、廣惠兩人喝酒去了。
再說吳用一行人,收拾妥當後,眾人騎上馬,不走官路,從迷霧中穿行,悄悄接近黃泥岡,選一處山穀藏身,派出時遷、段景住二人打探消息。
吳用見一眾人神情嚴肅,說道:“諸位兄弟,今次打探生辰綱,大官人並未下令一定要劫取生辰綱,隻不過是不能讓這批不義之財送去蔡京老賊手裡。若有機會,我等隻要分一杯羹就好,便是一無所得,也不打緊。”
林衝等人相視一眼,林衝上前問道:“軍師,大官人讓我等聽從軍師調度,我等自然沒有異議。隻是不知除了我等這路人馬,還有哪路人馬打生辰綱主意,我等要做到什麼程度,可要滅口?”
吳用道:“這事畢竟見不得人,一向隻有我等幾個知曉。如今宋公明率領的青州群盜,月前就安排好了陷阱,隻等押運生辰綱的隊伍往裡跳。我等也有安排,除了兄弟等人,還安排了幾處酒館,隻等這些人入扣,成不成也是兩說。隻有一條,不能讓這夥人將矛頭指向梁山縣。”
林衝道:“這是為何?”
吳用道:“我與大官人計議,宋公明這夥人,如今總共也不過三五千人,這批錢財正能招兵買馬。他如今勢弱,梁山縣距離這裡又近,隻怕他故意繞道梁山,引來誤會。這幾處酒館,就是為了混淆視聽的,讓他們覺得還有人盯著這批財貨,不敢停留。我等趁機能劫下幾擔錢財更好。”
眾人聽了,各自點頭,安心在此處埋伏。
再說這暗路,【青麵獸】楊誌並梁中書府上一個老都管、兩個虞候,監押著二十一擔金珠寶貝,一路往東京趕去。
因知曉前頭一日路程就是七八十個軍漢策應,加之天氣實在酷熱難耐,楊誌自己也不免懈怠。與明的這路早有約定,每日五更起,趁早涼便行,日中熱時便歇,一日隻走四五十裡,正能在六月十五日前趕到。這明的一路,統兵的不是彆人,正是與楊誌比武輸了的周謹。
這人與楊誌比槍輸了,比箭傷了肩膀,將養了三月,才養的好了。因他師父【急先鋒】索超與楊誌都坐了提轄,互相欽佩對方武藝,慢慢交往了起來。這周謹與索超一般,性急躁,卻敬好漢。因見師父與楊誌相交,後頭也就誠信與楊誌交好,這回聽聞押運生辰綱,自告奮勇,做了明麵上這一路軍兵統兵官。
再加上往年兩番設計,不知壞了多少綠林好漢性命,如今敢打生辰綱主意的好漢隻怕也沒幾個。正因如此,楊誌自以為這趟生辰綱必然萬無一失。
路上,楊誌意氣風發。楊誌自思,自己雖遭刺配,萬幸得梁中書看重授了兵馬提轄之職,又委以重任,這趟回來後,想必還能再進一步。因見天氣炎熱,挑擔得軍士辛苦,楊誌一路買酒肉將息一眾軍士,眾人無一個不誇楊誌好處的。隨行的兩個虞候,見楊誌受軍士愛戴,自己兩人每日辛苦趕路,行的慢了,還要受楊誌的氣,路上不免在謝都管耳邊說些詆毀的話。
一連走了十餘日,人家漸少,一站站都是山路。每日宿頭也不再規律,好在有周謹在前,沿途留下住宿的標記。
這日,眾人趕了一程路,眼見午牌時分,仍舊不見宿頭。一眾軍各個精疲力儘,兩個虞侯陪著謝都管更是落後不少,聽著軍士抱怨,楊誌不免著急上火。抬頭一看,前頭正是黃泥岡,不免吃了一驚,往年就在此處,伏殺許多人命。
但見山上一片綠蔭,四周都是黃沙,楊誌催促眾人緊行,過了黃泥岡再歇。眾軍士無奈,隻得苦捱,走上嶺來。眾軍士卸下擔子,都在鬆蔭下歇下,楊誌催促,有膽大的軍士道:“提轄,不是弟兄們叫苦,我等挑著這等重擔,尚且有那兩個虞侯並都管落在後頭。實在是又渴又熱,讓我等歇歇,也等等後頭的三位。”
楊誌無奈,隻得讓眾人少歇。後頭三人趕上,楊誌劈頭蓋臉的就罵,謝都管道:“提轄,端的熱了走不得。”
楊誌道:“都管,此地叫做黃泥岡。往年恩相在此殺了許多綠林好漢,今年尚且不知什麼光景,如何敢在這裡停腳。快快下了岡子,七八裡就有人家,到時再歇不遲。”
兩個虞侯聽了道:“楊提轄,前頭兩個村坊不是有人說這岡下就有一處歇腳的酒店嗎。如何不在這裡歇了再走。”
楊誌罵道:“你兩個好不曉事,不是說過了,此地乃是強人出沒的地方,不早早過去,在這俄延什麼。”
說罷,不理二人,催促軍士起行。
眾軍士拖延不過,隻得起身走下岡來。
下的岡來,早望見一個酒旗兒高高的挑出在樹林裡。看時,正是莊戶口中的酒店——揀米酒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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