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一聽放了心,連聲說“還是東家英明,小的去找他。”說完,跑了出去。
縣衙離客棧很近,不足一刻鐘的時間,就回來了。
“那人不談,堅決要告。”
蘇櫻正煩燥的時候,疾馳而來一個騎行的人。
頭臉包的嚴實。
下馬後才認出來是高庸。
氣喘籲籲道“哎喲,謝天謝地,東家您在這兒啊。不用奴才多跑路了。冬天趕路真是要人的命。”說著話,從懷裡掏出油布包遞了上去。
彆人正忙著,他就會沒事找事。
對信排斥的感覺又來了。
蘇櫻強忍著直接丟進火爐裡的念頭,拆開了看。
櫻櫻,我昨晚又夢到了你。這次在夢裡,我是一棵千年老人參,你把我煮吃了。細細的牙齒,啃咬著我的手指,我的胳膊,我的身子。
我疼的大喊。
可怎麼喊,你都聽不見。
眼睜睜地看著你吃到了脖子處。
我急了,使勁掙紮。
腦袋從你手裡滾到了地上。
你蹲下身,盯著我的臉看了片刻。
說咋這麼醜。
用手背抹了抹油乎乎的小嘴,一腳把我踢飛了。
頭顱飄在空中的時候,我疼痛地後悔著,早些不如讓你吃完。
櫻櫻,你知道我醒來後,想的是什麼嗎?
蘇櫻轉身進屋,把紙丟進了火爐子裡。出來對高庸說“我正忙著,沒空回信。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沒等他應話,就大步出去。
走到衙門口,正遇上從外麵回來的戴鐸。
藏藍色的官服,素金頂戴。
蘇櫻刻意瞄了官服上的補子,四品的鴛鴦紋。
“東家不用進去了,我去跟他談。”戴鐸說。
蘇櫻掃視了一圈,衙門口抄手看熱鬨的人,低聲說“這麼多人看著呢,明著徇私,不太好吧?”
“錢財案件,按律就有協商這個途徑。稱不上徇私。”戴鐸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我很忙,沒功夫耗在一件事情上。我直接跟他談節省時間。”正常的音調,距離近的人,都能聽到。
蘇櫻猶豫了一下,低聲說“行,需要多少錢您給我說,彆讓他鬨起來。要真是如他說的是蜀錦,又是在客棧裡丟的,就私下裡賠他六千兩。但不能讓客棧落下偷他東西的名聲。回頭,我們自己再找蜀錦的下落。”
蘇櫻和戴鐸道彆,轉身要走時,周圍的人不斷笑著跟她打招呼“東家,彆擔心,衙門是咱德水人的衙門,誰是誰非,咱說了算。還怕他這個瞎眼的外地人來訛。”
“東家,待會兒那人出來,小的替您打他一頓出氣。”
“東家,他就是告到順天府,咱們也不怕。戴大人現在不是順天府的二當家麼?”
“告禦狀也不怕啊!他咋不說六萬兩呢,想訛人訛錯了山頭。”
“戴大人眼睛雪亮,不用問堂,就知道這個外地人想訛東家呢。一句話,把他嚇退了事。”
“不能這麼算了,打他二十大板,讓他給東家道歉……”
蘇櫻咧嘴笑著,一路跟大家打招呼道謝,逃也似的離開了衙門口。
這時候,她才驚然發現,在短短的一年之內,她這個東家的威望在德水鎮竟如此之高。而她壓根很少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