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司律閣!
沉芙覺得不大安心,牽著了霜的手複又囑托道“了霜,你可千萬記得,彆抬頭,彆說話,不然被天兵發現了你並非司律閣中人,我必是保不了你的……”
了霜誠然將沉芙的手稍用力握了握,答道“妹妹放心,你幫我大忙,我寧死也不會拖累於你。”
沉芙帶著了霜疾步趕到了膳房的後門,上前攔住了要去往天獄送飯食的兩個小師傅。
“二位哥哥留步!”沉芙叫住了小師傅,忙跑上前,將懷裡的種子遞了過去。
“…大師傅說,讓你們去後院…把菜種了…”
兩個小師傅接過種子有些詫異,互相看了眼問道“這天都要黑了…現在去種菜?”
沉芙對撒謊這件事倒是生疏,剛編了兩句瞎話,耳朵脖子紅得一個徹底,眼神閃躲得回道“是…是啊,大師傅說晚間草葉凝露,更宜生長……”
二位小師傅拿著種子,神色十分為難“可,我們現下要去天獄送飯食,待會兒有案犯處刑,不能耽誤了。”
沉芙聞言,連忙將飯桶接了過來“我幫二位哥哥去,大師傅把腰牌都給我了!”沉芙把腰牌在他二人眼前晃了晃,模樣很是誠懇。
二人想了想,終是鬆了口,將身後又一桶飯食遞給了沉芙。
“那就拜托芙兒了,腳步可要快些……”
待二人走後,沉芙招呼躲在門後的了霜上前幫忙提著桶,一路小跑。到了天獄門前,天兵見是沉芙,身上還掛著令牌,隻寒暄了幾句便就讓進去了。
天獄濕冷,一眼望到頭隻有零星的幾隻白蠟,再無火光,沉芙從前倒也來過,隻是因這並非什麼好差事,若不是膳房裡人不夠,沉芙大多不需要做此般重活。
沉芙輕懟正茫然四顧的了霜,低語道“我不知曉你那情郎關在哪,但這飯食是挨個監牢送的,你仔細著些。”
沉芙與了霜緩步走著,瞪大了眼睛將飯食從頭送到了尾,可了霜仍舊搖著頭,這個也不是那個也不像,沉芙縱使著急,現下也隻能拉著了霜出去,畢竟在此地若逗留太久,被發現就是早晚的事……
“了霜,這天獄你也來了,沒有就是沒有…會否你記差了日子,他已然行過刑了?”
了霜仍隻是搖著頭,眉目中有明顯的慌亂無措,甚至含著些許哭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沉芙看著了霜如此模樣,焦急得問道“你不能不知道啊,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錯漏了哪間沒看?”
了霜依舊沉默不語,沉芙發覺不能再這樣耗著了,提起飯桶便要拉著了霜向外走。
“見過仙上!”
沉芙聽見了拐角處有天兵的見禮聲,還有愈來愈近的腳步聲與鎖鏈聲,在這詭靜的天獄裡煞是刺耳。
沉芙將了霜護在身後,見是玄恭,連忙拉她跪了下去行了個大禮。
玄恭正押著案犯去往斬孽塔行刑,此塔直通鬼地,輕罪則脫仙骨而入輪回道,重則隻尚存一息幽魂遊蕩世間。
沉芙眼見一行人的腳步走了過去,身子卻被折返過來的玄恭給提著脖子拎了起來。
“你怎麼到這來了?”
沉芙隻能擠出個笑來,猶豫著答道“自…自然是…來送飯的…”
玄恭略加嫌棄的皺了皺眉,將沉芙撂在地上,沉聲責道“以後不準來了,快些走吧。”
沉芙聞言鬆了口氣,連忙拽著了霜的胳膊扶她起來,可用了好幾下力氣都拽不動,低頭隻見了霜跪坐在地上,雙目含淚,正與那被押扣的案犯正深情的…對望……
“了…了霜…”那案犯向了霜用著力氣,不可置信得輕聲喚著,奈何身上重重鎖鏈限製,未進寸許。
看著這二人,雖沉芙的臉麵上瞧不出什麼,但心裡早就開了鍋。
……怎麼就這麼倒黴,是哪個妖魔鬼怪不行非得是眼下這個…如若那了霜控製不住自己撲了過去,那自己定是百口莫辯…不!根本就是辯無可辯!
跪在地上的了霜難掩哀慟,但卻咬牙緩身站了起來,提著腳邊的飯桶絕然抓著沉芙的手臂說道“我們走吧。”
沉芙隱約感到了霜拽著自己的手還在顫抖著,身後的聲聲呼喚仍不絕於耳,沉芙被了霜拉著向前走,那案犯卻忽然失了控,嚎吼著似是用儘全部內力破開了周身的鎖仙鏈,霎時間魔氣四溢……
原是個入了魔的神仙……
“知莫!不要!”
了霜的聲音抽噎得不成樣子,結實得接住了知莫的懷抱,玄恭及身後的天兵皆要上前施法將知莫拿下,沉芙忙拽住玄恭已然變化出誅魔劍緊繃的手腕,跪在了地上萬般懇求。
“仙上,全是我一人的錯,是我帶了霜進來這天獄看她情郎最後一眼,仙上,我求您再寬限一會兒,隻一會兒便好,自今日起,他二人怕再無相見之時了仙上……”
沉芙知道,天獄此等陰邪之地,能讓神仙法力折半,剛才知莫掙開那鎖鏈之時,耗損的怕是畢生的修為,他的生命自那一刻也就計入了倒數。
知莫輕輕撫摸著了霜的臉,已然說不出話來了,了霜哭得傷心,埋在知莫的懷裡輕擁著他。知莫笑著,眼角滲出血色的淚水,滴在了霜的臉上,冷風拂過,知莫的身體自雙腳化作絲縷煙塵,直至隨風一點一寸得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