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上次與希孟之死,有所牽扯,我便多有留意。更力主殺之。”
“今日,無論神仙老子來了,也難擋我殺他!”
王導目光灼灼,虎目陰沉,鎖定杜預。
王異默不作聲。
她知道,杜預死定了。
天下,沒有人能引起二叔的殺意還能活下來。
何況,杜預孤身一人,被圍困在西塞山上,周圍是足足兩萬揚州水師的精銳?
哪怕武士彠帶著聖旨,帶著荊州水師,馬上順江而下,也難以拯救杜預。
遠處,一艘扁舟上。
“讓我過去!我要跟杜預哥哥一起死!”
林星河哭喊著跳江,卻被宋佳霖等人死死拉住。
武士彠負手而立,目光低垂。
武三思罵道:“這王導是不是瘋了?為了殺一個杜預,他竟然出動揚州水師全部精銳?他不怕被禦史、言官彈劾?”
武士彠歎息道:“從現在看,他不怕。不僅不怕,他還有不臣之心。”
“琅琊王家,要造反?”
武三思瞠目結舌,這消息太石破天驚,連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都震驚。
“嗯。”
武士彠點點頭:“我不是說王家兄弟馬上就要造反。但從王導這毫不掩飾的飛揚跋扈做法,便可知道他從未將朝廷、皇帝放在心上,如此亂臣賊子,造反隻是時間問題。水到渠成。”
“無論如何,杜預都死定了。”
武士彠眉頭緊皺,大約也沒想到王導如此決絕,杜預在琅琊王家心中如此重要:“隻怕,媚娘要失
望了。”
不知多少勢力,都在暗中觀察著形勢的走向。
不知多少眼線,都在密切注視著大江的絞殺。
杜預一步步後退,來到了西塞山頂。
西塞山頂,有一江心亭。
杜預血跡泥漿,滿身疲憊,坐在江心亭中,放眼望去。
隻見大江東去,浩浩蕩蕩,天地被鎖在一片煙雨朦朧之中。
江麵上,百艘戰艦,密不透風,鐵鎖橫江,封鎖地飛鳥難渡。
西塞山下,數千鐵騎明火執仗,殺氣騰騰圍攻上來。
杜預卻興致盎然,站在西塞山亭子上,放聲大笑。
他的笑聲,回蕩在長江之上,幾分蒼涼,幾分惆悵。
好似帝雄末路,英雄氣短,又似猛虎嘯山,龍潛於淵。
“他笑什麼?”
王導眉頭一挑,說不出的陰冷。
“二叔,我有個提議。”
王異深吸一口氣:“我有辦法能勸說他投降,投向我王家。如此一來,我王家勢必···”
“婦人之仁!”
王導眉頭一豎,聲色俱厲訓斥。
王異低垂臻首。
王導厲聲道:“你可知道,他殺了我王家多少人?”
“兩千多!”
“隻是半日激戰,他就殺了我兩千人。”
“賈雨村,就算是條狗,也是一條有身份的狗、好用的狗,也慘死在他手中。”
“如此慘重的傷亡,若他不人頭落地,我王家還有什麼權威,可號令群雄、雄鎮門閥?”
王導痛切道:“此人今日,必須死!”
王異美眸低垂,再不說話。
王導喝道:“莫要再拖延時
間,下令,一刻鐘後,我要看到他的人頭呈上來!”
他身後令兵傳出旗語。
樓船上,號角連連,鼓聲陣陣,催促進兵。
數千鐵騎,開始進兵。
戰馬腳踏泥水,鐵騎強渡淺灘。
他們排著整齊如一的陣型,力求踏碎一切,踐踏萬方。
杜預窮途末路。
哪怕再看好杜預的武士彠,也閉上眼睛。
杜預,在他心中已經是死人一枚。
該考慮杜預的身後事。
誰知,杜預站在西塞山頂,臨江賦詩。
“【西塞山懷古】!”
大江之上,千丈萬丈,煙雨朦朧,猶如大海般廣闊,隻有杜預的郎朗詩句,回蕩在這天地之間、闊江之上、雨霧之中。
杜預腳下生根,深深紮入腳下的西塞山。
他仿佛一個泵,在源源不斷汲取著西塞山下的“氣”。
當然這過程,隻有杜預一人能感知。
他之所以選擇西塞山,作為最終決戰之地,因···
西塞山是【千裡江山圖】中繪製的大唐文脈節點之一!
且是最關鍵的文脈節點。
【千裡江山圖】對金陵的批注是:“平地龍從高脈發,高起星峰低落穴。高山即認星峰起,平地兩旁尋水勢。兩水夾處是真龍,枝葉周回蹤者是。莫令山反枝葉散,山若反兮水散漫。”
杜預腳下的西塞山頂,恰好就是大唐文脈中的龍脈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