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就你嘴甜。”母親喝了一口茶又放下了茶盞,倚靠在馬車車廂的軟墊上,琥珀給母親揉捏起了肩膀。
“孃親老了,也就盼能抱個孫子,去年你姐姐帶了外孫過來,小星兒才一歲就會喊她外婆了,招人稀罕的很。”母親說著,閉上了眼睛似乎有些累了,她繞過擺放在車廂中央的案幾給母親蓋了一張薄毯。
小星兒是姐姐孩子的乳名,今年已經兩歲了罷,她去年見過一次,倒是白白胖胖乖巧可人。
“孃親,外孫和孫子不都是您的手心寶麼,您啊,彆操心太多了,孩兒沒事的呢。還要登科及第給孃親爭光。”她道。
亥時已經過了一半,母親一般都是戌時便歇息,此刻也已經疲憊的不行了,聞言也隻是閉著眼睛笑了笑:“你啊,自小便會討人歡喜。孃親也不要求你能位極人臣,一生平安順遂便好了。活得那麼累,也不過是一世。”
她沒有再說話,又為母親加了一張薄毯。
馬車外是如墨夜色,車內是暖光微黃,她看著母親的睡臉,突然感覺自己很幸福。
宴會事了,她在家中又待了幾日,卻被母親天天喊去紫檀居看畫像這件事情給嚇到了。
永安城三月的天喜歡下雨,一場春雨過後,清寧居院子裡那棵榆樹早早便抽出了新芽。冷焰依舊住在先前的房間裡,卻是天天早出晚歸不知道在做什麼,很少與她有空待在一起聊天了。
這日清晨,她剛剛用過早膳。
母親身邊的翡翠又來尋她:“少爺。夫人讓少爺有空去紫檀居陪夫人說說話吶。”
她拿著一本書正想開啟來看,聞言卻是一激靈:“翡翠姐姐,她實在不想看那些閨秀們的畫像了。”雖然陪母親是她應該要儘的孝道,但是她真的不想聽著母親指著擺滿一桌麵的京城各家貴女畫像和她說這位如何如何,那位怎樣怎樣了……
翡翠看見她一臉無奈的樣子隻是笑:“少爺啊,夫人這也是爲了您好不是麼?”
她以書掩麵,長歎一聲。
“翡翠姐姐你就先回去吧,她有時間就過去。”她揮手讓她下去了。
“是,少爺。奴婢告退。”
等翡翠走後,她把手裡的書隨手丟到桌麵,站起身來走動了幾步,覺得自己整日宅在家裡也不是辦法。不然母親午膳過後又會讓翡翠來催了。
雪盞端著一碟點心走進來,看著她原地轉圈圈不禁笑她:“少爺你仔細彆把自己轉暈了。”
看了一眼雪盞手裡端著的點心,正是在品湘軒買回來的珠玉滿堂糕。她突然就想到了江南。
說來和江南也有許久沒有見麵了,冷焰這家夥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加上她正好有問題想問一下江南,不如就到江南府中小住幾日?
於是她把自己的書本收拾了幾本就打算出門。
“少爺,你這是去哪呢?”雪盞追著問她。
“去找一個朋友討論詩書,到時候翡翠來找她你就說少爺她出門了,可能今晚就不回來了。”
揮一揮衣袖,她走的瀟灑。
……
然而出了相府她才想起來,江南好像是住在甜薑監丞的宅子裡。
所以說,甜薑監丞的宅子在哪呢?站在天衡街人來人往的大道上,她抱著書本表示十分糾結。
思索了一會,她決定先到國子苑去看看,雖然現在她們這一批學子不再到國子苑讀書,但是甜薑監丞也還是在那裡繼續就職不是?
於是她就抱著書本往國子苑的方向走——彆問她為什麼不坐馬車啥的,多走路有益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