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昭元長城的三位統帥,官居正一品。
其中兩位出身昭燕皇室和雲澤王氏,故而深受皇恩,哪怕從未經曆沙場廝殺,也不妨礙他們被任命為元帥。
他們坐在殿內的兩張首座上,目光盯著一個花甲老者。
這兩人分彆是,皇室的趙邦,雲澤的王章。
花甲老者也是元帥,名叫錢同名。
他自幼入伍,一開始是搬運兵,後來進入了陷陣營,憑借著一身膽識,聰明的頭腦,一步步從小兵成長為了大名鼎鼎的元帥。
這個過程整整用了三十三年,如今已是滿頭白發,可精神矍鑠,安安靜靜的坐在下座喝著茶。
近幾年,錢同名負責跟元青大軍對峙,操練百萬大軍。
隻是……
像他這種乾實事的人,在三位元帥中,卻是地位最低的。
誰讓他是一介平民!
趙邦,體內流著昭燕皇室的血,身份尊貴。
王章,體內流著雲澤王氏的血,身份高貴。
錢同名哪怕將體內的血全部放出來,加在一起,都不如麵前趙、王兩人的一滴血有分量。
趙邦盯著錢同名,緩緩開口:“老錢,彆喝了。這茶乃是京都皇室特意給我送來的,看你那寒磣樣,回頭我送你一兩,讓你喝個夠。”
“哈哈哈。”
王章大笑起來,他指著趙邦:“老趙,你說的這叫什麼話?老錢好歹也是元帥之一,你給他一兩是打發要飯的吧?這樣吧,我回頭也給老錢送一兩,二兩夠他喝兩個月了。”
錢同名臉色鐵青。
他將手裡的茶杯放下,搖頭道:“不勞兩位費心了。我第一次喝皇室的茶,覺得隻是新鮮罷了,但仔細喝下來,還不如邊疆老農種的苦茶好喝。”
聽到這話。
趙邦、王章,兩人的臉色一沉。
錢同名低著頭,也不再說話了。
幾息後。
趙邦率先打破沉默,開口道:“剛剛皇室密信送來了。雲瑤那個賤貨居然稱帝了,她一個女人,竟敢覬覦皇位,真當該死!”
作為皇室之人。
趙邦認為應當是男兒執掌朝廷,若是女子,那生下來的子嗣是不是要繼位?
如果繼位,那孩子還會是王氏人嗎?
不見得吧?
就好比一個女子,給鄰居生了孩子,這個孩子究竟是鄰居的,還是女子丈夫的?
這孩子若是繼承了家業,反而認鄰居為生父,養父該如何呢?
在昭燕皇室看來,與其思考這個問題,還不如趁雲瑤沒有坐穩天下,立即將其推翻下去。
從而避免後續出現的一係列問題。
“對!”
王章憤而起身。
作為雲澤王氏,千年來一直都跟皇室聯姻,每一任皇後都是王家人。
如今若是一個女子稱帝了。
他們王家豈不是要陷於兩難之地?
難道要派出一個王氏男兒,嫁於雲瑤做皇後?也倒也不是不可以,可關鍵是王氏願意出人,可雲瑤願意要嗎?
雲瑤生母為段貴妃,向來被王皇後打壓。
作為女兒,雲瑤豈會喜歡王氏之人?
因此從王氏的角度看,趙家誰都能執掌天下,唯獨不能是女子。
所以!
這兩人先天處於同一戰線。
唯獨錢同名不一樣,這天下誰做皇帝,都不會妨礙他繼續做大元帥。
趙邦望著錢同名,開口道:“老錢,我們打算撤兵七十萬,回京都,定乾坤,你說句話吧?彆讓我們一直等著了。”
“多少?”
錢同名忽地抬起頭,神情有些錯愕。
“七十萬。”
趙邦聲音更大了幾分。
任何人想要從昭元長城調兵,都得需要三位元帥一致同意。
趙、王兩人想要帶兵回京都,就得說服這位老元帥。
“太多了吧?”
錢同名搖了搖頭,繼續道:“這段時間,元青出了大事,城外的大軍正在集結。你們帶走七十萬大軍,萬一元青侵犯,剩下的三十萬大軍可應付不了啊!”
“小事兒。”
王章站了出來。
他臉上掛著笑意,緩緩道:“我們回京都用不了幾日的。萬一,元青大軍真的侵犯,你帶人擋一陣兒,我們辦好事情後,當即就會趕回來的。”
“對。”
趙邦緊跟著點頭,並安撫道:“老錢,你想的太多了。”
錢同名依舊不說話。
作為多年在戰場廝殺之人,他隱隱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他心中總覺得元青在醞釀什麼。
可現在,兩位元帥非得調兵,若真讓他們調走了,萬一預感是對的……昭燕將陷於萬劫不複啊!
“來人。”
趙邦見錢同名不言,朝著外麵招呼了一聲。
外頭走進來一個將領。
這位將領手中捧著一卷軍令。
趙邦手上一動,直接將軍令攝到手心,攤開軍令,向錢同名道:“老錢,快快取出你的兵符,在上麵蓋一個章。我們兩個早就蓋了,就等你了。”
“不可。”
錢同名‘轟’地一下起身。
他盯著麵前兩人,搖頭道:“你們願意回京,你們回。大軍休想帶走。”
此話一出。
趙邦、王章臉色陰鬱。
“你真當不蓋章?”趙邦咬著牙說道。
王章在一旁煽風點火,威逼道:“錢同名,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是昭燕皇室給的。你作為朝堂大帥,應該為朝廷,為皇室服務,今天哪怕昭元長城淪陷了,這個章你也得蓋下。”
“瘋了!”
錢同名大怒。
他盯著兩人,大聲道:“老夫本不想跟你們兩個晚輩計較,是你們咄咄逼人。”
說話間。
錢同名身上的氣息愈發沉重。
他懷中的兵符隱隱發燙,堡壘之上的天象大變,濃鬱的殺伐之氣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