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婧回頭看了她一眼冷聲說道：“看都不讓看，怎麼，你們家包子還會長腿跑了？還是說這包子是金子做的看幾眼都不行。”
小姑娘愣了一下，一般她這麼說沒人敢反駁，這還第一次遇見刺頭，她上下掃視了一眼劉婧，看她穿的衣著得體，麵容白皙，一時也拿不準這是城裡人還是鄉下人，癟了癟嘴沒有說話。
倒是劉保家麵上帶著一些惶恐，拉著劉婧的胳膊往身後藏，語氣裡帶著恭敬的說道：“給我拿兩個肉包子，兩個素包子。”說完老實的把手裡的票和錢遞過去。
小姑娘這下就確定了長得再好看也是鄉下人，城裡人的優越感一下就冒出來了，翻了個白眼，粗魯的把錢接過去，哼了一聲，對著窗口喊道：“兩個肉包子，兩個素包子。”接著就有一個帶著白袖套的手伸出來，拿著一個盤子，盤子裡正是劉保家要的包子。
小姑娘拿過包子放在櫃台上的棕色油紙上，三兩下包起來遞了過來，劉保家雙手接過來，拉著劉婧就往外走，就聽見小姑娘嘟嘟囔囔的說道“就買幾個破包子還巴巴的跑城裡來，鄉下的一股臭氣都把我們的屋子熏臭了。”
劉保家明顯聽見了，臉色不好嘴唇緊抿，長久以來身為鄉下人的自卑感，讓他皺著眉頭拉著劉婧往外走。
劉婧本來沒想惹事，不管以前還是現在，營業員好像都這個德行，除非你能展現出你很有錢有權，要不然態度都這麼惡劣，對於國營飯店就像現代鄉下人進城逛某驢牌一樣的吧。
但是營業員看到劉婧兩人不反駁，反而來勁了，聲音更大的說了幾句。
劉婧皺眉緊皺，猛地甩開大哥的手，轉身回去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對著營業員說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桌子發出了巨響嚇了營業員一跳，她拍了幾下胸脯說道：“你乾什麼，你想找事？”
劉婧清冷的眸眼帶著一絲凶悍的說道：“我想乾什麼，我乾什麼都不乾你，你怕什麼，我讓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農民工，哦，我知道了，你是城裡人看不起我們鄉下的是吧，你這可是搞階級獨立，領導人不是說我們都是農民的後代嗎?怎麼，你們家祖宗不是中國人嗎？還是說你是小日本的間諜。”
營業員沒想到劉婧這麼能扯，就是隨口的一句抱怨能把她從搞階級對立說到她是日本人的後代。
現在這個時候說她是日本人，比罵她祖宗還難聽。營業員猛地從前台後麵出來，大步靠近劉婧，手指著劉婧的鼻子罵道：“小，你說什麼，你才是日本人。”
劉婧目光驟冷的看著她說道：“把你的豬蹄子拿下去，你要是再指著我，就小心我給你掰折了。”
不知道是劉婧的目光太狠，還是語氣太冷，營業員猛地打了一個冷戰，慌忙放下了手，又覺得自己太慫，麵子上過不去的說道：“你彆得意，這可是我們店裡，我吆喝一聲，後麵的大廚都能打的你找不到東西南北，再說我也沒說錯，你們就應該老實在鄉下待著，為了吃一口包子巴巴的跑來城裡乾什麼，你們應該加班加點的乾活為國家的糧食做貢獻。”
隻要加上為國家做貢獻，就會得到大家莫名的支持，就像現在，營業員脫口問出的為國家做貢獻，周圍的人都紛紛點頭，劉婧理解大家已經對於偉人進入一種狂熱的崇拜，但是她不能容忍彆人對她道德綁架。
劉婧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陰冷著嗓音說道：“你這麼說的話，意思是不是鄉下人就應該的待在鄉下，老實的種地。”營業員點了點頭，一臉沒錯的表情。
劉婧對著周圍的人說道：“麻煩大家去報個警，這裡有個反動分子。”
整個屋裡的空氣好像凝結住了一樣，營業員的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嚇得後背冒汗，磕磕巴巴的說道：“你說誰？”
劉婧笑著說道：“說彆人對得起你嗎？你難道不是反動分子？我看你就是打著領導人的旗號暗地裡進行階級分割，你知道領導人曾經也是農民嗎？如果他老人家像你說的這樣老實的在鄉下種地，那還有現在的新社會嗎？你這就是看不起領導人的出身，看不起天下的農民，沒有農民你吃什麼喝什麼，難道向天借糧食嗎？農民辛辛苦苦為大家做貢獻，在你眼裡好像是牛馬一樣，任意由你驅使，還是說在你們城裡人眼裡，城裡人就高人一等，農民就是階級底層，任由你們踐踏。”
劉婧的話剛說完，營業員周圍瞬間空出了一大塊的地方，沒有人願意跟階級敵人掛上掛鉤，還有人紛紛搖頭說道：“我們跟她不一樣，哪有城裡人跟鄉下人的區分，我們都是一家人，天下工農是一家。”
“對對對，工農是一家。”
營業員憋的臉通紅，眼眶含淚的看著劉婧，劉婧諷刺的撇嘴說道：“彆掉你的狗尿，我怕騷。”營業員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要掉不掉的，這時候有一個穿著灰襯衫的人從後麵走出來，後麵還跟著一個廚子，灰襯衫看著圍在一起的人，對著人群大聲的說道：“乾啥呢？”
很快人群給他讓了一個通道，營業員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的對著他喊道：“經理，這個女的欺負我。”
經理已經聽廚子說了大概的過程，眼前的劉婧是個硬刺頭，他也不想一大早的找晦氣，隻想大事化了小事化了，沒有理會營業員的告狀，先對著周圍的人說：“都散了吧，沒什麼好看的，買完的都抓緊回家置辦年貨。”
轉身對著劉婧笑著說道：“你好，我們營業員的態度確實有問題，我們一定開會批評，有錯就要改正，看在她還年輕的份上，也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你看如何？要不然這樣，我讓師傅給你拿一份早飯，就當我們飯店給你賠罪了。”
轉頭對著營業員說道：“還不快給人家道歉，我是讓你來為人民服務的，不是讓你來當祖宗的。”營業員咬著牙，迫於壓力滿臉羞惱的對著劉婧鞠躬說道：“對不起，我錯了。”說完轉身就往後廚跑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經理的態度很誠懇，劉婧也沒想抓著不放，臉色緩和說道：“希望你們可以加強員工的培訓和篩選，我們是鄉下人但也是顧客，不是花錢來被人看不起的。”
經理連連點頭，劉婧這才收斂了怒色，帶著劉保家離開，經理堅持送兩個雞蛋給劉婧，劉婧推遲不過就接了下來，等她帶著劉保家走出國營飯店的時候，劉保家都有點緩不過來神。
憨笑著說道：“三丫，你現在可真厲害，我還是第一次見公家白給雞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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