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歸來之盛愛太子妃!
二皇子見三皇子假裝看不見自己的眼色,隻管低著頭,心裡猛地一“咯噔”,老三不會是想臨陣散夥罷?反正此事若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了,損失最大的也是自己,而不是他,他除非傻了才讓自己也沾一腿的泥呢,果然在利益麵前,什麼兄弟什麼親情都是假的,壓根兒不值一文。
可老三也不想想,那個婢生子經過治水之事後,聲望本就大勝往昔,他又占了大道正統的名分,隻要他不犯大錯,便是父皇也不好輕言廢棄他的,何況看父皇如今待他的態度,分明大有栽培他之意了,老三彆到頭來陪了夫人又折兵,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下場,那才真是現了他的眼呢!
念頭閃過,耳朵裡再次傳來宇文承川的聲音“父皇,二皇弟說的情況既從太祖開國之初,便約定俗成流傳了下來,可見自有其稱道之處,若永嘉侯隻是克扣了底下部分士兵的部分軍餉,倒也情有可原,能者是該多勞,能者也該多得,倒是不必苛責永嘉侯。隻是大半年沒領過一文軍餉,就實在有些過分了,也許是底下的人瞞著永嘉侯做了什麼手腳亦未可知?於公來說,永嘉侯府自老侯爺起,便鎮守遼東,為遼東的安防立下了汗馬功勞,於私來說,永嘉侯是貴妃娘娘的兄長,二皇弟的舅舅,也算是自家親戚,所以兒臣懇請父皇,一定要深入的徹查此事,不叫永嘉侯心寒,更不叫遼東幾萬將士心寒。”
這個該死的婢生子,一定是他事先動了手腳,一定是的,不然明明萬無一失的計劃,為什麼事到臨頭,卻出了這麼大的岔子,更可恨的是,他們事先竟然一點蛛絲馬跡都沒察覺到,婢生子手裡到底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底牌,他不在盛京那五年又到底經曆了什麼?已經儘可能的高估他,誰知道竟然還是低估了,老天爺這是瞎了眼嗎?
二皇子聽得宇文承川這一席假仁假義的話,簡直恨不能生吞了他,想起三皇子的臨陣撂手,更是氣得兩肋生疼,隻覺全天下都在跟自己作對,隻恨時光不能倒流,那他一定加倍提高警惕,決不讓自己陷入如此困境!
隻可惜時光不但不能倒流,反而還會一刻不停的往前走。
很快戶部與兵部的兩位尚書和四位侍郎都到了,兵部左侍郎的身上還帶著明顯的酒氣,其他幾人身上的酒氣雖不至於那麼明顯,靠得近了,也隱約能聞出來,本就是舉家歡聚共度佳節的日子,自然不可能少了美酒,可皇上立等著見他們,他們根本來不及將身上的酒氣都弄散了,可不就隻能這樣來了?
“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一見皇上,便跪下行起禮來,兵部尚書又趁機解釋了一下身帶酒氣的事,“……實在是皇上傳召得急,微臣們怕耽誤了正事,這才會禦前失禮的,還請皇上千萬恕罪。”
好在皇上隻是大手一揮“不過是身上帶了幾分酒氣罷了,算不得禦前失禮,都起來罷。”命宇文承川,“太子,你把事情大略與幾位愛卿說一下,讓他們先了解了情況後,朕再親自問話。”
“是,父皇。”宇文承川忙應了,看向眾位大人“眾位大人,情況是這樣的……”言簡意賅的把情況大略說道了一遍,說完看向了皇上。
皇上方沉聲先問起戶部尚書的話來“白愛卿,這事兒你怎麼說?朕記得戶部給每個總兵府的軍餉都是一季一發,據這幾個擊鼓之人的說法,他們已大半年沒領過一文軍餉了,也就是說,戶部至少已兩到三個季度沒發給遼東總兵府軍餉了,有這回事嗎?”
戶部尚書白尚書乃體仁殿大學士、內閣六位閣老之一,聞言忙叫屈道“回皇上,絕無此事,不論是遼東總兵府,還是其他總兵府,每季的軍餉戶部都是按時按數發了下去的,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查戶部的賬目,上麵都有每個總兵府的總兵印和每位總兵的私印,任誰也造不了假的,還請皇上明鑒。”
皇上點點頭,麵色緩和了幾分“白愛卿的為人朕還是信得過的,隻是茲事體大,朕也不能隻聽你一麵之詞。何福海,你親自走一趟戶部,把戶部過去一年的賬目都給朕提來,朕要親自過目。”
“奴才遵旨。”何福海忙跪下應了,卻行退了出去。
皇上方又問起兵部尚書、保華殿大學士鐘大人的話來“鐘愛卿,戶部掌管軍餉,各大總兵府的一應輜重補給卻是兵部在主管……”
約莫半個時辰後,何福海領著幾個捧了卷宗的太監氣喘籲籲的回來了,皇上接過仔細翻看了一番,因賬目太多,又讓宇文承川與二皇子三皇子兄弟幾個幫著翻看,見情況果如戶部尚書所說,每一季度的軍餉都由各大總兵府的總兵大印和私印,臉色攸地又沉了下來。
二皇子餘光看在眼裡,後背就越發的汗出如漿了,怎麼辦,現在他要怎麼才能扭轉這不利的局麵……心急如焚之間,忽然發現自己手裡最新一季的賬目上,恰巧沒有遼東總兵府的大印和自己舅舅的私印,這說明什麼,說明至少這一季的軍餉,遼東總兵府的確至今沒領到,他就說嘛,他們的情報怎麼會有錯,他們怎麼會如此輕易就敗了!
二皇子如獲至寶,忙叫道“父皇,兒臣這一本賬目有異樣,上一季和這一季遼東總兵府的軍餉的確還未到,兩季下來就是半年,也就不怪這幾個兵士會說自己已半年沒領過一文軍餉了,戶部根本就沒發,他們上哪兒領去?父皇請過目。”
何福海忙上前雙手接過二皇子手裡的卷宗,奉到了皇上麵前,皇上看了一回,雙眼危險的眯了起來,看向戶部尚書喜怒莫辨的道“白愛卿,你方才不是說‘絕無此事’嗎,現在你作何解釋?”
白尚書額頭就有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回皇上,這個、這個……”
白尚書今年已快交七十的人,至多一兩年,就該致仕了,本來他就屬意平大老爺接自己的班,何況平大老爺又成了太子的舅舅,將來他推薦平大老爺拜尚書入閣,想來內閣讚成的人一定會比反對的多,所以這大半年以來,好些原本該自己分內的事,白尚書都交由了平大老爺去做,旨在讓他越發的獨當一麵。
所以這事兒他真不知道,也就不怪他緊張得額頭冒汗了。
平大老爺忽然抱拳開口道“啟稟皇上,發放軍餉之事向來由微臣負責,尚書大人隻是總領而已,還請皇上先聽微臣一言。事實上,每季度每個總兵府的軍餉說是一齊發放,但還是有先來後到之分的,畢竟不是小數目,而且各總兵府也有近有遠,於是戶部就形成了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距離相當的總兵府,每次發放軍餉的先後順序都輪流來,譬如遼東總兵府和大同總兵府,這一次遼東總兵府先領了,下一次就由大同總兵府先領,如此輪流下來,一年總要出現一到兩次這個總兵府當季的軍餉都已領到了,那個總兵府卻連上一季的軍餉還未到賬的情況,如今遼東總兵府的便是這個情況。”
說著指了指宇文承川和三皇子手裡的卷宗“何況如今才五月初,這一季的軍餉本就還未發放下去,皇上若是不信,可以細看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手裡的賬目。也就是說,遼東總兵府的軍餉就算有拖延,也隻是上一季度的而已,照理不該存在兵士大半年都沒領過一文軍餉的情況才是,還請皇上明鑒。”
皇上聞言,這才緩和了幾分臉色,問戶部尚書“白閣老,平愛卿所言可否屬實?”
白尚書忙笑道“回皇上,確有此事,況因正月裡太子殿下親赴江蘇治水,所費不菲,事有輕重緩急,戶部先將治水前期所需的銀子湊足了,才開始湊當季軍餉的,難免會有所延誤,皇上可以把所有賬目都通覽一遍,自然什麼都清楚明白了。”
二皇子在一旁將平大老爺和白尚書的話聽在耳裡,方才的喜悅慶幸早被驚怒恐慌取代了,忍不住冷笑道“我還不信,偌大一個朝廷,連年又風調雨順,國庫還能拿不出銀子了,這還是年初,年底才收齊了各項賦稅呢,照白大人與平大人這麼說來,我大鄴的國庫竟然空空如也,每到要用銀子之前,都得先湊了?那國庫的銀子都去了那裡,不會是早被某些人當做了自己的私庫,銀子想怎麼花就怎麼花罷……”
話沒說完,白尚書已沉聲道“二皇子殿下還請慎言,國庫的銀子去了哪裡,老臣與戶部隻需向皇上稟告即可,二皇子不知道也無可厚非,可二皇子不能想當然的往老臣與戶部身上潑臟水!”
平大老爺也沉聲說道“二皇子殿下外行看熱鬨自然不知道,年底國庫是收齊了各項賦稅,將國庫填滿了不假,可今年朝中的各項花銷,還有預留的各項經費,戶部都得提前安排好,每一筆銀子都必須提前適得其所,餘下的則備不時之需,年初太子殿下奉旨治水便是不時之需,如此戶部一時周轉不過來又有什麼可奇怪的,二皇子殿下若因此就往尚書大人和微臣等人潑臟水,請恕尚書大人與微臣都不能口服心服!”
二皇子被噎得一窒,也有些自毀失言,可到了這個地步,不能坐實戶部,更準確的是說是平大老爺私自拖欠挪用軍餉,以助宇文承川圓滿完成河工治水的罪名,永嘉侯苛扣軍餉的罪名就得坐實了,他豈能不據理力爭到底?
可有些話他的確不方便說,本來三皇子還可以替他說的,如今三皇子臨陣撂挑子,已然指望不上,少不得隻能想其他法子了……思忖間,二皇子已趁眾人都不理會時,衝旁邊席上的肅親王世子使了個眼色,莊親王府向著老三,肅親王府卻自來惟他馬首是瞻,如今肅親王府不站出來力挺他,更待何時?
肅親王世子自不會像莊親王世子妃那樣小家子氣的白討人嫌,接收到二皇子的目光後,他思忖片刻,便站了起來,抱拳大大方方的向皇上道“皇上,臣侄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所有侄子裡,皇上最器重的自然是宇文策,不然也不會一路挺拔他做到金吾衛的同知,還讓他以庶子身份成為榮親王府的世子了,實在是皇上欣賞宇文策的能力。
但要說最讓皇上喜歡的,卻是肅親王世子,後者溫文爾雅文武雙全,早年皇上還曾一度起過過繼其為子的心,如今見他開口,自然不會駁他的回“嗯,你說。”
肅親王世子便說道“也不怪二皇子殿下會質疑國庫的銀子都去了哪裡,實在是前番太子殿下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便圓滿的完成了江蘇河工,可戶部卻至今也沒有公示賬目,按照平侍郎的說法,每個總兵府領軍餉都是有一定先後順序的,任哪個總兵府都有可能遇上軍餉延誤的時候,那戶部完全可以打一下時間差,挪用銀子暫做它途,等有了銀子再添上窟窿便是。興許這樣的事,以前不是沒有先例,隻不過各大總兵府都要常年與戶部打交道,敢怒不敢言,所以至今才無人知曉呢?便是此番,若這四人不冒死進京告禦狀,皇上與文武百官依然會被蒙在骨裡,而平侍郎是太子妃的親娘舅又是眾所周知的,所以臣侄覺得,皇上應先讓戶部公示了前番太子殿下治水的賬目,再徹查拖延克扣軍餉之事,指不定很快就能真相大白了。”
這話已與明著說平大老爺為了讓宇文承川立功,所以私自拖延挪用軍餉無異了。
宇文承川當即沉了臉,看向肅親王世子道“無憑無據的事,二堂兄還是慎言的好!”
肅親王世子忙笑道“太子殿下息怒,臣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何況是與不是,隻消一看賬目便知,若賬目沒有問題,平侍郎自然是清白的。”
反之,平修之就是犯了欺君大罪,他自身難保不說,太子也休想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