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帝君!
醒來的時候,感覺昏昏沉沉,等適應了周遭的一切,發現自己正在金蘭館中。豪邁的拓達、嚴肅的蕭琰還有放下斯文的陸大人,大羅大唐那些酒後跳舞的官員,一些人和一些場麵依稀閃過我的腦海。
看來昨日,糗大了。
門開了,一個我沒見過的丫頭走了進來,一副嬌憨的模樣。她給我端來一杯薑茶,我接過漱了口問道“你叫什麼,我怎麼沒見過你?”
“她叫若兒。”蘭七嫂走了進來,笑著答道。
若兒的父母哥哥都在蘭七表哥的鋪子幫忙,若兒也就十二歲,想著送進金蘭館學學規矩。
“跟我學規矩?”我覺得這應該不是一個好主意。
“若兒為人勤謹,讓她跟著你,我和你表哥也放心。”表嫂停頓了一下,看著我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知道她要說什麼了。
聽表嫂說我又是被蕭琰送回的,蘭七還陪著蕭琰坐了好一會。
“哎,你哥哥這人吧,乾嘛什麼事都告訴蕭大人,他是陵州府尹,他是官,我們是民,哪能一條心。”蘭七嫂側坐在我的床前,似有憂慮。
蘭七嫂告訴我,如今唐國皇帝大肆修建道觀,許多地都得征掉。
明麵上的理由冠冕堂皇,說是修建道觀本就是為民祈福,因此商人們自當多做些犧牲。而實際上遠遠低於市場價的征收簡直同搶奪無異。
對待唐國本土人還算是客氣,若是我們這樣的外來戶,一言不合就打入大牢。而蘭七哥好幾處倉庫就要被拆掉,或許是因為蘭氏一族來唐國做生意已有年頭,也算有些勢力,又或許是因為我多多少少和大羅的關係,官府對蘭七還算是客氣,答應儘量給予多的補償。
“那哥哥乾嘛還要抱怨?”
“你七哥縱然不吃虧,但他到底是商會會長,他有責任幫著其他外來商賈說說話。”
哎,我聽到此,默然不語,想想蘭七也是,識見不如蘭七嫂通透。俗話說善惡不同途,冰炭不同爐。皇上要征地,自然這活兒是蕭琰來做的,他就是皇帝的爪牙,豈會體恤商人的苦處
這些國家大事暫且也沒我什麼事,就算有我什麼事,我也幫不上忙,眼下靜安還等著我去江邊放生呢。
由於將近年節,金蘭館家務事一堆,還需要買各類年貨,蘭七嫂在我房裡坐了一會兒,同我說說話也就自去忙了。
我讓若兒在我房裡坐著,我自己偷溜出來,這樣也就不容易發現了。
天兒有些乾冷,下著小雪。大老遠出城去江邊放生,主要是因為城中的大小湖澤都凍住了,包括金明池。榕樹庵的傳統是過年前放生活魚。過年之前,市場中售賣的鮮魚比平日多了幾番,念佛的師太覺得這個時候能多解救些,也能少些業障。
“那為啥就買魚,雞鴨鵝呢,不也是命?”我問
“魚是野的,雞鴨鵝都是家養的。師太說你吃了人家的食,養肥了人家便吃你,也說得過去。”
這個解釋,貌似不差。
江風席卷的江邊廖無人煙,兩岸蒼翠被雪,很是蕭條。車夫幫我們抬下水桶後,就整個人窩在牛肚子下,算是抱牛取暖了。
將桶中的水慢慢倒進江中,大小十幾尾魚兒爭先恐後從桶中天地擁進江水的廣闊中,惹得浪花朵朵,笑聲串串。
看著魚兒擺尾遠去,靜修雙手括在嘴邊大聲喊“放聰明些啊,可彆再被抓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魚兒都聽懂了,它們紛紛躍出水麵,好似有龍門要跳一般。萬物皆有靈,這也是命啊。
“慢走,不送啊。”我也學著靜修大聲對著江麵喊道,嘴前全是嗬出的白氣。
“還跟魚說話哩。”車夫很不屑的撇撇嘴又往牛肚子裡蹭了蹭。
我和靜修聽見了,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傳得很遠。
放生完畢,靜修告訴我前方不遠處的林木環繞之地是玉容郡主的莊園,她想去瞧瞧。
瀛洲城莊園俯拾皆是,我從小也在莊園中長大。莊園嘛,不就是把本屬於所有人的花草樹木,蟲魚鳥獸用圍牆圈起來,然後霸道地說這是我的了。把外邊的流水引進來,再修些亭台樓閣,其實還真沒啥稀奇的。
我表示不想去了,想著若兒還在家幫我瞞著,我隻想早早回金蘭館。
“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就陪我去看看。”靜安嘟著嘴拽著我的手臂左右搖晃。
經不起她的軟磨硬泡,我答應了,但我的原則是時間不能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