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聲應下,然後將大皇子簇擁在中間向外走去。
王晏坐在原處,等大皇子離開之後,對留下來的一名心腹說道“攻破宮門之後,趁亂殺了大皇子,將所有罪名推到他頭上。”
“是。”
心腹輕聲應下。
王晏望著桌上的山珍海味,抬手執起酒壺,在一個乾淨的酒杯中倒滿美酒。
他兩根手指夾起酒杯,雙眼平視前方,腦海中浮現那位大齊至尊的麵孔,似笑非笑地說道“陛下,臣敬您一杯送行酒。”
一飲而儘。
王晏起身持刀向外走去。
酒杯骨碌碌滾落地麵。
……
皇宮。
文德殿東暖閣燭火通明,宮人們垂首低眉,大氣也不敢出。
依照尋常慣例,天子這個時候多半還在批閱奏章,要再過大半個時辰才會返回後宮。
然而今夜天子並未出現在禦案之後,相反他站在屋外廊下,仰頭望著潔白柔和的月色。
深夜的皇宮一片祥和安寧,值夜巡查的禁衛們往來不斷。
“你說,朕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李端雙手負在身後,並非自言自語,而是詢問那位站在旁邊的重臣。
這個時候還能出現在宮內的臣子,自然非織經司提舉秦正莫屬。
秦正沉吟道“臣認為不算急促,陛下已經給了他們很多次機會,隻是這些人不懂得珍惜,反而得寸進尺欲壑難填。陛下隻是想將本應屬於天家的權柄收回來,他們不僅不體諒陛下的難處,反而狗急跳牆行大逆不道之事,該殺。”
李端微微頷首,又問道“侯玉那邊情況如何?”
秦正答道“果如山陽侯預料的那般,有人想在流放途中殺死侯玉,並且不止一股勢力。羊靜玄遵照陛下的指示,順勢做出侯玉被殺的假象,實則將其救了回來,目前藏在一個隱蔽的地方。”
李端道“你這個外甥看似文弱,實則智勇兼備,假以時日必然能成為棟梁之材。既然他想去邊疆曆練,就讓他接替蘇雲青的位置,主管織經司在江北的所有人手。朕會跟陸沉打個招呼,讓他往後儘量照顧一下。”
“臣謝過陛下聖恩。”
秦正微露感激之色。
雖然他在朝臣眼裡是六親不認的孤臣,但他對羊靜玄這個外甥頗為憐惜,畢竟那是他親姐姐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脈。
“咳咳……”
李端忽地輕聲咳嗽起來。
秦正連忙說道“陛下,夜深露重,還是先回暖閣吧?”
“不礙事。”
李端擺擺手,依舊維持著腰杆挺直的姿態,緩緩道“秦正,朕的壽命非藥石可延,所以眼下對於朕來說,每一天都極其重要,你不能有絲毫鬆懈,明白嗎?”
秦正深吸一口氣,垂首道“臣謹記在心。”
這深沉而又寧靜的夜裡,忽然響起隱隱約約的喧雜之聲。
君臣二人同時向北邊望去。
不多時,一個人影極速接近東暖閣,明暗護衛皆未出手阻攔。
來人奔至距離天子一丈處停步,急促地說道“陛下,上萬執刃甲士出現在禦街北端,直奔皇宮而來!有人謀逆造反!”
李端轉身望著這位身軀魁梧的武將,淡然道“沈玉來。”
禁軍主將沈玉來當即單膝跪地,道“臣在!”
李端不容置疑地說道“朕隻有一個要求,天亮之前,不得放一人攻入皇宮。”
沈玉來滿麵堅毅,視死如歸地說道“臣便是戰死於宮牆之上,也不會讓叛逆踏入一步!”
與此同時,皇宮北麵的禦街之上,無數執刃披甲之士高舉著火把,沿著寬闊的長街向前小跑。
他們身上並無明顯的標識,隻有在江南望族內部身居高位的人知道,這些人皆是各大門閥暗中豢養的精銳人手,於今夜聚到一起,朝著大齊京城的核心之地發起決然的衝鋒。
“先登者,賞黃金萬兩!”
一個聲音在人群中響起,然後朝四麵八方傳開。
所有人望著夜色中的皇宮,那片恢弘的建築宛如一頭沉睡的巨獸,又像是散發著金光的寶藏。
他們朝著皇宮加速,不約而同地從胸腔中迸發出怒吼。
一時間,大地震動,殺聲如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