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天子太大方,而是他不能做得太絕,總得安撫一下人心,於是便給了其他世族插手的機會。
畢竟這是兩個多月以來他們第一次私下相聚。
陸沉笑著應下。
……
從表麵上來看,天子在平定世家叛亂之後大權在握,禁軍和京軍悉數握在手中,真正達到乾綱獨斷的程度。
閒談一陣過後,戚維禮和裴方遠當先告辭。
他知道的內幕顯然比那兩人更多一些,其實叛亂最大的影響不是那些世族被瓜分的財富,而是大齊朝廷和軍中空出來的無數職位。
“我也不清楚。”
他的語氣很平靜,然而陸沉深知老父親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這句話顯然不是無的放矢。
戚維禮順勢接話道:“那時候郭王寧樂四家被抄家,下官還擔心會被殃及,不成想躲過這場風波不說,還能從中獲得那麼多實惠,真是意想不到。”
裴方讚歎道:“這就叫福禍相依,隻不過倒黴的是他們,享福的是我們而已。說到底,還是李大人高瞻遠矚,咱們才能跟著享受榮華富貴。”
就連丁會都不清楚,現如今的大齊朝堂上,究竟有哪些人是李適之的暗手。
丁會當先應道:“世兄放心,我們知道該怎麼做。”
陸通眉頭緊鎖,繼而道:“我之所以有這個感覺,是因為我對這種手段很熟悉。當年火燒河洛皇宮,我便是隱藏在重重風雨之外,等到景軍攻破河洛先帝想要逃跑的時候,趁亂將其燒死。這種事最重要的便是製造混亂,然後火中取栗。前段時間的京城之亂,那四家原本不至於走到這個地步,暗中必然有人攪動風雲。”
陸通摩挲著白瓷茶盞,臉上泛起略帶調侃的笑容:“是為了那位洛姑娘?”
眾人皆笑。
陸通思忖片刻,點頭道:“好,我會安排人去沙州實地了解一下。”
丁會看著對麵神情平靜的禮部左侍郎李適之,毫不吝惜溢美之詞。
朝廷吃下大半,國庫變得充盈起來,剩下那部分自然是被早有準備的其他門閥吞掉。
“其他的勢力……父親是說有人刻意將這四家送給天子開刀?”
陸沉坦然道:“確實有這方麵的考量,不過我始終覺得沙州的戰略地位很重要,說不定將來會在北伐戰役中發揮舉足輕重的作用。從這些角度來看,進一步加深和沙州的交情是有百利無一害的事情。”
大理寺卿戚維禮和國子監司業裴方遠則顯得更加激動。
兩位宰相識大體知進退,其他江南世族愈發乖巧溫順。
“不可能,這位皇後空有賢後之名卻無根基和底蘊,天子早些年便已經有意識打壓後族的力量,許家隻是富貴而已。他們可以暗中幫助三皇子培養一批死士刺殺你,卻絕對沒有能力勾連起這麼大的陰謀。”
李適之又道:“國子監祭酒一職目前空缺,裴老弟可以提前準備一下,你得挑起這個重擔。”
“會不會是許皇後?”
“你有這個心就好了。”
陸通走到近前拍了拍他的肩頭,溫言道:“等京城的事情辦妥後,你回一趟廣陵,把婚事先辦了,其他的事情暫時放一放。”
陸通微微一笑,繼而道:“如今北邊不安穩,景軍雖然暫時威脅不到淮州,但是商號也要提前做好各種準備。另外一點,關於你當初提的那件事,我有幫伱暗中招募一批工匠,然後將他們全部送去了寶台山。淮州人多眼雜,咱們家的商號裡麵肯定會有各家的眼線,那些工匠放在寶台山更安全。”
錦麟李氏和清源薛氏隻是象征性地出手,真正得到實惠的是江南九大家中的其他幾家,以及往下一個檔次的其他大族,這裡麵就包括在座的丁會等三人。
陸沉很清楚自己不是經商那塊料,所以也就沒有在這件事上發表太多的看法,他相信以老父親的手腕經營沙州不過是輕而易舉。
天子趁勢提拔了很多心腹臣子,但是仍舊無法填補那麼多缺口,必然會有很多中下層官員得到擢升。
他將信紙放進袖中,對等候在旁的心腹李錦山說道:“告訴來人,我同意了。”
隻有簡簡單單的幾個字,李錦山不解其意,唯有畢恭畢敬地說道:“是,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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