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沉思之際,陸沉已經將方才那段話熟練地背了一遍,然後說道“還請師姐解惑。”
背會隻是第一步,這段話究竟暗藏何等玄機,又該如何練習,他眼下仍是一頭霧水。
誰知林溪搖頭道“陸師弟莫急,方才隻是上玄經的總綱,接下來我再教你背第一小段。”
“啊?”
陸沉仿佛回到前世五六歲的時候,自己變成排排坐等果果的幼兒園小朋友,對麵則是循循善誘極有耐心的老師。
林溪見狀不解地道“怎麼了?”
陸沉斟酌道“師姐,或許我們可以用一種更有效率的方式?”
林溪示意他說下去。
陸沉便道“師姐可將上玄經的原文寫下來,然後我從頭到尾記熟於心。我知道江湖上的規矩,在背完之後便會將紙張焚毀。”
林溪略顯遲疑,最終還是點頭道“也好。”
兩人來到窗邊大案旁,陸沉主動研墨,林溪從筆架上取下一支毛筆,鋪開白紙後慢慢書寫起來。
這座宅子頗為幽靜雅致,陸通顯然費了不少心思。仆人丫鬟皆在前院生活,除去必要的請示之外不會乾擾到林溪。
此刻周遭杳無人聲,唯有清風穿過枝葉簌簌作響,間雜幾聲蟲鳴鳥叫。
暮春的陽光透過窗欞折射進來,在桌麵上勾勒出光影的線條。
安靜的房間內,偶有紙張挪動的聲音,氛圍格外安寧。
陸沉站到一旁避免乾擾,有那麼一瞬間目光落在林溪弧度柔美的側臉上。
他忽然注意到她修長的睫毛輕微顫抖著,似乎她的內心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正暗暗詫異之時,視線移動便發現了答案。
雪白的紙張上,一個又一個字正現出完整的形狀。
陸沉不懂書法,他自己也隻是憑著原主留下的肌肉記憶寫字,字跡勉強符合這個時代文人的最低標準。
但是若與林溪相比,他的字仿佛瞬間提升了好幾個層次。
林溪寫得很認真,而且字體絕對不算難看,隻是過於一本正經,每一道筆畫猶如用刀劍強硬地雕刻出來,組合在一起便顯得很是稚嫩。
陸沉好像從幼兒園升到小學,目睹自己的同桌正在練字。
雖然這一幕很有趣,他並未發出任何不適宜的聲響。
林溪寫完最後一個字,暗暗鬆了一口氣,然後轉頭望去,隻見陸沉麵色淡然地看著紙上。
她心中飄起一抹羞意,表情卻無變化,坦誠地道“我從小便沒有多少興趣讀書寫字,讓陸師弟見笑了。”
陸沉的目光在她的雙手上一掃而過,頷首道“師姐的天分在武學上,自然不必在其他方麵浪費時間。對於大多數人而言,識字是必須,高明的書法卻不是。”
林溪見他沒有違心地稱讚自己,神情便柔和了幾分,起身將一疊紙遞給陸沉,道“陸師弟可先將上玄經的全文背熟,然後再慢慢感悟。”
陸沉估摸著這篇上玄經至少有千餘字,背熟倒也不難,可是要如何感悟呢?
他沒有自以為是,主動求解道“敢問師姐,這感悟要從何入手?”
林溪道“讀得多了,自然就會明白其中的玄妙。”
陸沉微微一怔,旋即感歎道“師姐此言……很有道理。”
他敢保證,林溪若是開班授徒,肯定不是一個合格的老師。
林溪並非一張不通人情世故的白紙,旋即也意識到每個人的理解能力不同,比如父親門下的親傳弟子中,就無一人能像自己僅用三個月的時間便將上玄經基本參悟。
她想起自己先前的擔憂,便主動道“你若有不解之處,隨時可以問我。”
“多謝師姐。”陸沉鬆了口氣,然後走到一旁開始默誦。
林溪凝望著他全情投入的神態,不由得唇邊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看來遠比自己預想得順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