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錫!
“臣是陛下的臣子,又非相府的門子。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如果這句話出自朝堂老官之口,李端隻會覺得令人作嘔,但是眼前的年輕武將不會給他這種感覺,反而格外符合他的身份與展現出來的耿直性情。
他微笑提醒道“在朕麵前說說無妨,出了宮還是要謹慎一些。”
陸沉心中稍稍覺著意外。
他這句話不止是拍馬屁,其實還有一層試探的用意。
幾位長輩對這位天子的看法不儘相同。
厲天潤隻同他聊過兩次,但也算得上交淺言深,對於天子的信任和期許溢於言表,堅信登基已經十二年的皇帝可以解決邊軍將士的後顧之憂,順利推動北伐的進行。
蕭望之則持保留的態度,他認為天子值得信任,但是後方的掣肘太多,北伐多半還是會陷於永無休止的扯皮和內耗之中。簡而言之,他相信天子的人品,但是懷疑天子並不具備乾綱獨斷的能力。
至於父親陸通,毫無疑問他對天家沒有半點好感,若非陰差陽錯陸沉走上台麵,他絕對不會讓陸沉南下永嘉,唯一的念想或者說責任就是幫蕭望之打造一個穩固且富饒的淮州,算是成全當年楊大帥的遺願。
臨行前,他特地叮囑過陸沉,不要過深地涉足朝堂的紛爭,更不能成為彆人手裡的刀。
哪怕這個人是皇帝。
陸沉當然不會有逆反心理,隻是他想低調麻煩卻找上門來,通過對宋雲和李雲義的套話,再加上他自己掌握的消息,已經能夠大抵判斷出京城的勢力格局。
天家高高在上不假,但以錦麟李氏為首的江南世家卻是李姓皇族維持統治的根基,兩邊處於合作又有鬥爭的複雜狀態中。
如今天子想要推動北伐,必然要借助邊軍體係的力量來對抗保守派的主張,所以陸沉才會拋出那句話,隻想看看皇帝會怎樣做,是否會趁勢將他和李雲義的矛盾公開化。
不成想會是這樣的回答。
“臣謝過陛下的教導,不過——”
陸沉稍稍遲疑,見李端仍然是麵帶微笑,便鼓起勇氣問道“陛下,臣確實不太懂京中的規矩和禮儀,倘若那位李三郎咽不下這口氣,將來還是想找臣的麻煩,臣究竟能不能還手?”
先前李端詢問的時候,陸沉的回答斬釘截鐵,此刻卻又拋出這樣一個問題。
李端立刻明白過來,這個年輕的武將是在向自己討要一份免除後顧之憂的旨意。
他並無惱怒之意,反而覺得很有趣也很新奇。
其實這樣才對,一味喊打喊殺的莽夫沒有太遠大的前途,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借勢的條件才配得上厲天潤和蕭望之對他的看重。
故此,李端悠悠道“其一要占理,其二不能做得太過火。”
陸沉登時笑了起來,心領神會地說道“就像兩年前那一次,靖州厲校尉將李三郎揍了一頓,讓他在床上躺了兩個月?”
李端忍俊不禁道“你們真與這朝中的臣子不太一樣。朕並非是偏幫李三郎,但李家在京城的根基很深,護院中的高手不計其數,若非無法忍受的地步,你最好還是忍一忍,免得吃了大虧。朕忽然想起,你如今尚未定親?”
這句話讓陸沉心裡警鈴大作,雖說眼前的皇帝瞧著確實不賴,但萬一對方有做月老的愛好,一旦開口就有些麻煩了,畢竟天子金口玉言,於是連忙說道“陛下,臣還年輕,暫時不想成家娶親之事。”
李端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隻是微微一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閒話片刻之後,李端終於轉入正題,溫和地說道“江北大捷鼓舞人心,朝廷必然要封賞有功之臣。伱這次為邊軍出謀劃策,又親冒矢石不懼生死,再加上先前在廣陵城立下的那麼多功勞,朕必然要重重嘉賞。”
陸沉此前已經想過這個問題,沉穩地應道“臣謝過陛下厚愛。”
李端凝望著他的雙眼,問道“你想留在京城還是回邊疆?”
陸沉毫不猶豫地說道“臣想回邊疆。”
這個回答在李端的意料之中。
在今天的召見前,他也持有類似的想法,所以沒有直接應允秦正的提議。
無論是朝堂還是京軍,內部的關係錯綜複雜猶如一潭渾水,幾個年輕校尉和都尉丟進去很難掀起波瀾。除非給他們足夠的時間,而且李端一直給予關注和提拔,才有可能讓他們逐步掌握京軍的部分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