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聿懷瑾點了點頭,緩緩道“七星幫和陸沉縱然贏了這一仗,他們也隻能自困於深山老林,反倒是南齊邊軍肯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或者說,讓陸沉北上本就是蕭望之的主意,我想他應該很快就會在邊境上做出一些舉動。”
龐師古心中思忖,寶台山的慘敗肯定需要人負責,如今仆散嗣恩已死,夏山軍的幾員將領皆已葬身山中,看來隻能委屈一下許存,讓他將事情扛起來。
至於慶聿懷瑾的擔憂,此前眾人已經討論過,龐師古便道“殿下,在蕭望之看來,我們肯定會繼續對七星幫用兵,不如趁勢做出此等假象。一方麵防止那些草莽趁機做大,另一方麵說不定可以誘使蕭望之主動進攻東陽路南部防線。”
此乃老成持重之言,慶聿懷瑾自然不會否決,輕歎道“如此也好。”
眾人又商議了一陣,關於這場敗仗的善後、邊疆防線的安排以及對綠林幫派的下一步對策,大致取得了共識,隨後便先後告辭離去。
慶聿懷瑾走到廊下,凝望著庭院中蕭瑟的景色,眉尖深深地蹙著。
她終究還是小瞧了陸沉和那些江湖草莽。
雖然這場慘敗不會讓她就此失去信心,但毫無疑問在她心頭狠狠割了一刀。
蕭軍小心翼翼地站在旁邊,望著郡主殿下清冷的麵龐,想要出言寬慰幾句卻又不敢開口。
沉默良久之後,慶聿懷瑾幽幽道“將最近的事情整理成冊,飛鴿傳書報於父王。”
蕭軍心中一凜,垂首道“是,殿下。”
……
北雁南歸,又是一年深秋至。
從河洛城一直往北,經過河南路便可抵達涇河區域,渡河之後方為這片大陸真正的北方,亦是大景王朝掌控的疆土。
景朝疆域遼闊,若是算上東北方向的苦寒之地,總麵積遠在南齊之上,乃是當世第一大國。
經過數十年的發展和變遷,如今景朝設有五京十九路,並設立路、州、府三級官府。
景朝西麵,原趙國的疆土內,有一座控扼東西要道的大城安肅,如今已被景朝收入囊中。
在南方還算溫暖的季節,安肅城內卻能感受到徹骨的寒意。
城中最大氣的府邸內,景軍將官往來不斷,主事文書腳不沾地,一派極其忙碌的景象。
從三個月前開始,景朝調集二十萬大軍發兵趙國,一路戰無不勝所向披靡,打下趙國七成的疆土,隻有西南部十餘座城池還在苦苦支撐。
指揮這場滅國之戰的主帥便是景朝常山郡王、南院都元帥慶聿恭。
偏廳內,慶聿恭靠在椅背上,雙手交錯放在小腹的位置,雙眼微閉聽著下屬的稟報。
其人麵白短須,身量中等,看似並不起眼,既無蕭望之那等威嚴氣勢,亦無厲天潤那般雄偉容貌,仿若山野間一介無名農夫,輕易便可泯然於世人之中。
下屬將那份來自南方的急報念完,慶聿恭並未睜眼,微微一笑道“你妹妹這次算是遇上了一個難纏的對手,給了她一次難以釋懷的挫敗。”
廳中還有一名年輕男子,乃是慶聿恭的長子慶聿忠望,他眼中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悶聲道“父王,妹妹從未受過這種委屈,要不要兒親率一部南下?”
“胡鬨。”
慶聿恭並未動怒,隻是淡淡批之。
慶聿忠望連忙請罪。
慶聿恭擺擺手,緩緩睜開眼睛,眸光深邃悠遠“趙國之亡已成定局,但是打天下容易守天下卻難,若不能徹底解決此間隱患,將來必然有反複之憂,你身為王府世子理應分得清主次。”
“是,父王。”慶聿忠望垂首道。
慶聿恭抬眼看向窗外,感慨道“這個叫做陸沉的年輕人了不得,要是讓他毫無阻礙地成長下去,年輕一輩中誰能與之匹敵?懷瑾這孩子被我寵壞了,說不定還會在對方手上吃苦頭。罷了,你寫一封親筆信給她,告訴她眼下隻需要做三件事。”
慶聿忠望恭敬地說道“請父王示下。”
“其一,派兵封鎖寶台山的西麵和南麵,同時與七星幫和談,默許他們的存在,給予他們一些賴以生活的物資。隻需要他們老老實實待在山裡,便可適當解除封鎖。”
“是。”
“其二,關於燕國南部防線,不必理會蕭望之和厲天潤有何舉動,派兵增援青田城和湧泉關即可。”
“是。”
“其三,將重心轉移到燕國內部,派文人士子和門閥世家鼓動聲勢,推動我朝順取之舉。”
“是。”
慶聿恭淡淡道“下去罷。”
慶聿忠望便帶著其他人離開偏廳。
慶聿恭輕咳兩聲,目光落在牆上懸掛的巨型地圖上,主體是疆域遼闊的景朝,西邊趙國的十之六七已經變成景朝的疆土,再往西是孤懸大陸西北的代國,往南則是早已被景人滲透得七七八八的燕國。
燕國以南,便是仰仗衡江天塹偏安一隅的南齊。
中年男人眼中泛起一抹苦惱,悠然歎道“陛下,老臣這把骨頭恐怕早晚會死在征討的路上,隻盼大景鐵騎可以早日席卷天下,鑄就萬世不易之基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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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