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錫!
當永嘉城乃至江南各地都在為雷澤大捷歡呼雀躍的時候,燕國境內如喪考妣舉國驚慌。
若是繼續往北走,來到遙遠而又遼闊的北方大陸,進入如今世間最強大的景朝境內,那場戰爭的失利卻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
霍山以南,雲湖以東,矗立著一座占地麵積廣闊、四麵皆有險要地形遮擋的城池,此處便是景朝大都。
這裡雖然比不得千年古城河洛那般底蘊深厚,但是經過數十年的發展,大都已經成為北方大陸名副其實的中心。
北城山野間的天然獵場上,一位身材高大、四肢修長的壯年男子身著勁裝,左手豎起一張三石硬弓,右手從腰間的箭袋中取出一支長箭。
其人麵龐英挺,五官棱角分明,一雙狹長的眼眸中泛著銳利的光芒。
前方二十餘丈外,草叢中臥著一隻體態雄偉的吊睛白額猛虎,它同樣注意到那個壯年男子,不由得間或發出低沉的吼聲。
男子唇邊微微勾起,右手抬起,張弓搭箭。
在他身側站著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正是景朝南院都元帥、常山郡王慶聿恭,再往後則是十餘名身姿矯健、雙眼精光內蘊的皇族親衛。
慶聿恭負手而立,臉上泛著淡淡的笑意。
許是感受到前方隱隱的殺氣,亦或是這些天沒有捕到足夠多的獵物,那隻猛虎前肢豎起,往前快步衝出十餘步,卻又猛地停下,一邊低吼一邊打量著視線中的敵人。
壯年男子與猛虎對視,一點一點拉開弓弦,呼吸無比平緩。
猛虎如是再三,逐漸逼近二十丈之內。
它躁動地抖著身體,或許腹內的饑餓感讓它做出最直接的選擇,張嘴猛然發出一聲震顫山林的虎嘯,便如閃電一般疾衝而去!
“唰!”
當此時,壯年男子拉弓如滿月,箭去似流星。
轉瞬之間,那支長箭穿過十餘丈的距離,精準射入猛虎的右眼之內,直貫虎腦!
猛虎吃痛嘶吼,雖然身體一個搖擺,但前衝之勢未改,挾風雷聲呼嘯而至,以最後的力量和意識騰躍撲向壯年男子。
卻見一直負手而立的慶聿恭踏前兩步攔在壯年男子身前,一掌劈向猛虎的前肢,一掌後發而先至,以雷霆之勢拍在猛虎的頭頂。
山風獵獵,猛虎倒飛出一丈有餘,一聲哀鳴蜷縮於地,然後再無動靜,隻不知是死在那支長箭之傷,還是因為慶聿恭那一掌而斃命。
壯年男子將強弓和箭袋丟給旁邊的皇族親衛,讚道“郡王不愧是我們大景朝第一高手,徒手斃殺這等野獸輕而易舉。”
慶聿恭回身行禮道“陛下謬讚,臣愧不敢當。若非陛下以神射之術貫穿這老虎的腦袋,臣這一掌也很難取得效果,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哈哈哈,郡王太謙虛了。”
壯年男子笑聲渾厚,滿麵豪邁之色。
他便是當今景朝皇帝阿裡合歡都,時年三十五歲,於十四年前登基為帝。
景廉族內部有幾大姓氏極為尊貴,實力非常強大,居首的自然是皇族阿裡合氏,其次則是慶聿氏和另外三個大家族,如今的北院元帥撒改便屬於其中一家。
阿裡合歡都乃是景朝開國皇帝阿裡合烏古的次子,從小便聰慧過人,跟隨幾位大儒鑽研齊國文化,在登基之後便開始不斷進行改製。
烏古在位時,景朝的朝堂依然保留著部族時期的習慣,他這位開國皇帝更像是部落首領,朝會時下麵總是亂糟糟一片。
這並非是說景朝勳貴對他不尊重,而是幾十年養成的習慣難以改變。
至於軍中亂象更是比比皆是,景軍破城後燒殺劫掠無惡不作,光是十八年前突破涇河防線到十四年前攻破河洛,這四年當中有明確記載的屠城行為便有二十九次。
十四年前,阿裡合歡都擊敗其他兄弟繼承皇位,第一項舉措便是暫時停下景軍擴張的步伐,一邊暗中扶持燕國立國,一邊對西邊的趙國施以懷柔之策,將精力主要放在內部。
這些年來,景帝通過各種分化、拉攏、打壓和利誘的手段,解決了朝堂和軍中大部分混亂的問題,讓景廉族逐步完成從部落聯盟到王朝體製的轉變。
如果沒有他這十多年的改革,景朝若是沿襲烏古在位時的擴張步伐,必然會因為無法維持內部的秩序,繼而導致分崩離析。
在休養生息很多年後,景帝終於向外亮出鋒利的爪牙,一出手便是勢若驚雷,僅僅用不到一年時間吞並西邊的趙國。
景軍在慶聿恭的指揮下,已經於半個月前攻破趙國最後一座城池長水,趙國皇室被殺得一乾二淨,從此這個國號被徹底從人世間抹除。
慶聿恭在完成後續所有布置後,返回大都麵聖稟奏,然後景帝便邀請他來皇家獵場散心。